新朝初立,时局变幻,一些世家大族在岁月的冲刷下已现颓势,曾经的辉煌如同过眼云烟般渐渐消散,他们的财富大幅缩水,权势也日益式微,整个家族都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几近没落消亡的边缘。
这些世家原本满心期待地想趁着新朝建立的契机,将自家女儿送进宫去,一旦女儿得到皇帝的宠爱,家族就有可能借助皇家的恩泽,重新恢复往日的繁荣昌盛,这无疑是他们眼中复兴家族的绝佳途径。
然而,新帝严孤山的决定却让他们的美梦彻底破碎。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得不另寻他法,很快,朝堂上的新贵们便成了他们眼中的新目标,而其中最受瞩目的非李源莫属。
回想过去,李源出身卑微,那些负责牵线搭桥的媒人们在为世家子弟挑选合适的联姻对象时,压根儿就没把李源纳入考虑范围。
但如今,局势已然大变。
新帝登基之后,李源凭借自身非凡的才华和智慧,迅速脱颖而出,得到了皇帝的赏识与提拔,成为皇帝身边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一时间在朝堂上声名鹊起,备受瞩目。
那些世家大族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注意到了他,顿时,李源的府邸变得热闹非凡。
每日,前来递帖子求见的人如同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这些帖子来自各个世家,内容五花八门,有的言辞恳切真挚,字里行间满是对李源的赞赏与倾慕;有的则委婉含蓄,但目的却昭然若揭,无一例外都是希望能与李源结亲,将自家精心培养的女儿许配给他,以此来巩固家族的地位。
新帝严孤山听闻此事后,也兴致勃勃地参与其中。
他对李源的婚事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甚至在朝堂之上也常常提及。
他对大臣们说道:“李源此人,朕甚是了解。如今三十余岁正当壮年,身形出挑,样貌端正俊朗,品德堪称楷模,心地善良宽厚,为人处世脚踏实地,处理政务的能力更是出众,是朕不可或缺的股肱之臣。
而且他家父母也是淳朴和善之人,家风清正,这样的家庭和人才,实乃世间罕有,是不可多得的佳婿人选啊!”
李源这几日被那些络绎不绝前来递帖子求亲的世家之人弄得焦头烂额,心中烦闷不已。
这些世家大族为了与他联姻,使出了浑身解数,每日里李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那些说媒之人的话语如同苍蝇嗡嗡一般在他耳边回响,让他不堪其扰。
弟弟李溯巴巴的看了好几天,忍不住对金环感叹:“哇塞,哥哥突然变得好抢手哎。”
更让李源哭笑不得的是,皇帝陛下竟也来凑这个热闹,在朝堂上大肆宣扬他的好处,这无疑是火上浇油,使得那些世家更加紧追不舍。
李源觉得皇帝此举简直就是来给自己添乱,思来想去,他决定进宫面圣,向皇帝好好说说这事儿。
李源轻车熟路地进了宫,径直朝着养心殿后院走去。这养心殿,自新帝严孤山入住宫前,就经历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
严孤山对这里进行了全面的翻修,整个工程可谓是浩大无比。那些前朝皇帝遗留下来的物品,无论是价值连城的古玩珍宝、饱含历史韵味的书画典籍,还是带着岁月痕迹的日常用度之物,都被一一仔细收拾妥当,然后登记造册,收入了宫中的库房之中。
随后,他又将自己在东宫时所用的熟悉物件陆续搬进养心殿,还特地从郑府搬来了一些桌椅。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实在不想看到先皇从前的任何东西。
而更重要的是,他绝不想让郑鹤再看到这些。
于是,严孤山干脆下令将暖阁拆除,痛苦回忆在工匠们的劳作下化为乌有,从此眼不见为净。
在翻修养心殿之余,严孤山还对殿外的园林景观进行了精心的改造。
他命人移植了大片的湘妃竹,这些湘妃竹郁郁葱葱,修长的竹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在这片竹林的环绕之中,有一处水榭。
严孤山全权把这个交给郑鹤设计,郑鹤为它取了一个雅致的名字 —— 绿筠绕岫。
这水榭宛如一颗明珠镶嵌在这片竹林碧水之间,临于一泓清澈见底的碧水之上,四周翠竹掩映,微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与水榭下的潺潺流水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美妙的乐章,宛如人间仙境一般。
李源快步穿过竹林,向着水榭走去。刚踏入水榭,便看到新帝正坐在其中,手中随意地拨弹着一把箜篌。那箜篌制作精美,琴弦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光。
新帝身旁站着一个穿戴鲜亮的少年,那少年身姿挺拔,面容俊俏,眼中透着灵动的光彩。他正微微俯身,耐心地指导新帝弹奏箜篌,两人之间的氛围和谐而温馨。
李源见状,赶忙上前跪地行礼,口中高呼:“参见陛下。”
严孤山头都没抬:“李卿,快起来,朕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无外人之时,不必行此大礼。”
李源站起身来,瞥了一眼旁边的少年,随口说道:“陛下,这不还有小鹤在吗?臣可不想落个在陛下面前放肆的名头。”
“这话说的,小鹤明明是我的内人。”
李源现在对这种没营养的小情话暂时没心思吐槽,
他也不再客气,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眉头微皱,满脸都是被折腾后的疲惫与无奈:“陛下您可真是好心啊,自己的烦恼都解决得一干二净了,现在就来拿臣打趣,愚弄臣了。” 说着,他还略带不满地看了严孤山一眼。
严孤山却佯装无辜,眨着眼睛,一脸茫然地说道:“朕可没有啊,朕是真心实意地在为你考虑,想帮你择一佳偶呢。你看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一直孤身一人吧?况且你如今在朝堂上地位颇高,也该有个贤内助在身边了。” 他说得振振有词,仿佛自己真的是一片好心。
李源听了,不禁翻了个白眼,然后看向郑鹤,又将目光移回严孤山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小鹤没给陛下说那个事吗?”
他心想,郑鹤应该已经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皇帝了,可看皇帝这模样,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严孤山像是没听到李源的问题一样,自顾自地低下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箜篌的琴弦。那琴弦在他的拨弄下,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这水榭中回荡。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地说道:“嗯,他说了。他说你不想跟那些世家大族牵扯上关系,朕也能理解。他还说,你心里一直有个同乡妹子,那姑娘对你很好。”
严孤山看了看李源,继续说:“他们家对你有恩,曾资助你考取功名。只是命运弄人,他们家犯了点事,那姑娘早早地便嫁了人。
可叹其命途多舛,所嫁之人竟是个赌徒。仅仅半年时光,便将家底挥霍一空,就连姑娘的嫁妆也未能幸免。最后,实在走投无路,那赌徒竟抛下妻子,自己寻了短见,徒留一屁股债给那可怜的女子。
朕此前也曾听长忆提及,说你俸禄与他一般,却为何总是节衣缩食、抠抠搜搜,多次问询你都避而不答,原来是为了帮人还债。”
李源重重的叹了口气,看向郑鹤,指望着他能说点什么有用的。
没想到郑鹤这家伙关心的点很奇葩,懒懒散散的靠在柱子上问:“多少钱的债啊,你还到去年才还完。”
李源白了他一眼:“利滚利滚利滚利啊少爷。”
严孤山笑了笑:“李卿十余年如一日,这么挂念照顾那姑娘怎么之前从未提过?”
李源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这俩人,感觉恋爱会让人降智:
“她是寡妇啊陛下。”
他用力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都在说废话,这俩货什么都懂,就在这里装傻。
“虽说没有明文法律说无子女的寡妇不得改嫁,但伦理纲常和民间惯例放在那,要是没有皇帝赐婚,贸然娶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寡妇,我第二天就得被弹劾辞官,然和和她一起去跳江。”
李源看着这俩没什么反应,有点着急:
“且不说你爹有没有可能大发善心给我赐婚,就那时那几年的情况我也不敢成亲啊,万一你夺位失败了,我满门抄斩,不多连累一条人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