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朝她看过去。
“这流言虽来势汹汹，看似棘手，实则也有破绽可寻。”
“百姓们之所以轻信，不过是被那鬼神之说唬住，又兼之兖州洪灾在前，本就人心惶惶。”
“他们能传流言，我们自然也能传流言。”
秦墨微微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与其费尽心思的去自证清白，不如剑走偏锋。”
“他们有红石刻字，我们就上百鸟朝凤。”
秦墨颔首，“这倒是不错，他们拿洪灾做文章，我们可以拿星象做文章。”
“本殿回去就安排钦天监，给如烟批个天生凤命的命格。”
钦天监内如今都是他的人，此事简单。
“兖州那边赈灾一事，可以让怀瑾兄去。”
一来充分宣传柳如烟百鸟朝凤的祥瑞，让灾民亲近柳家。
二来为柳怀瑾的仕途铺路，实是一举两得。
秦墨不由得赞赏，“宋小姐好计谋。”
李兰亭笑着看向离桑，“不过是照虎画猫，还是大人教得好。”
秦墨不由得想起前段时日京中离家两姐妹的传言，暗叹这几个女子都是有大智慧的，难怪如烟与她们如此亲近。
商定好计划，秦墨便让人去办了。
钦天监那边的动作很快，有关柳如烟天生凤命的批注，第二日就传了出来，在整个京城广为流传。
柳家长子柳怀瑾被封钦差前往兖州赈灾，即刻启程奔赴灾区。
柳怀瑾领命后，不敢有丝毫懈怠，迅速着手准备行囊与物资，此次赈灾不仅关乎妹妹的名誉，更关系到柳家和太子的姻亲，以及朝堂的稳定。
三日之后，整装待发。
出行之时，柳如烟在城楼上送行，引动白鸟盘旋高歌，整个京城都为之惊叹不已。
如此，柳如烟的天生凤命更加深入人心，那先前的罗睺灾星一说，便不再有什么影响。
城楼之下的一处僻静角落，四平八稳的停放着一辆马车。
乌木镶金，古朴大方中散发几分低调的华贵之气。
上回离桑坐国医府的马车有些颠簸，便让人换了一辆平稳些的。
忽明娜撩开小帘往城楼上看了一眼，那盘旋的百鸟不断汇聚，深深鸣啼悠远，衬托得柳如烟神秘无比，像极了画中的仙子。
“这京中的人不至于这么傻吧，这种谎言都能上当？”
这些鸟都是被柳如烟身上佩戴的特殊药材吸引过来的，盘旋片刻后便会离去。
离桑闭目假寐，“演这一出并不是要骗过谁，只要能冲击到先前那一条谣言便足够了。”
忽明娜将头一转又看向李兰亭，“这个季节，你上哪去找这么多鸟来朝凤啊？”
李兰亭答道：“此鸟名为白鹭，先前我与兄长意外发现，那边特产的一种礁石的气味，能将它们吸引到身边。”
“用大人调试的扩香散浸泡几日，抓些白鹭过来放飞，他们自然而然就被吸引过来了。”
说话间，她看向离桑，“多亏了大人的扩香散。”
忽明娜有些兴趣，“我也想要，什么时候给我也招点来，陪我跳舞。”
离桑睁开眼，瞥向她。
“怎么，你对天生凤命也有想法？”
忽明娜啧了一声，不言语了。
城楼之上，扩香散的药效消散，百鸟也随之散去。
柳怀瑾的车队走远，柳如烟下了城楼，一头钻进国医府宽敞的马车里。
里头已经坐了三个人，她直接挤在离桑身边，长长舒了一口气。
“好累。”
离桑噙着笑意拍了拍她，“只是背上这所谓凤命就开始喊累了，今后恐怕有你累的。”
柳如烟展颜冲她笑得灿烂，“有离姐姐陪我，就不觉得累了。”
车里四个人也不觉得拥挤，外头的青竹一抖缰绳，架着马车回了国医府。
回去的时候，柳轻正抱着孩子在审理国医府今日的内务。
她如今倒是越发得心应手了。
离桑走到她身边看了一会儿，开口道。
“对了阿轻，再过几日便是长生的满月宴，该着手准备了。”
柳轻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
如今她的身份，是柳家的远房亲戚，柳琛的表妹。
若说要去侯府参加满月宴，倒是名正言顺，只是京中认识她的贵女夫人不少，便是覆盖面纱，也总有人能将她认出来。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还是不去了。”
离桑却道，“侯府之中刚办过丧事，长生的满月宴又不适合大办，不如在国医府中宴请一下相熟的宾客就是。”
柳轻的眼眸骤然一亮，“可以吗？”
离桑看着她，眼眸中含笑，“此事就交给你来办，缺银子便去库房里支，不用与我报备。”
柳轻眼中迸发出喜悦的神采，重重点头。
“阿轻定不负大人所托！”
她放下公务去忙活满月宴的事了，余下的活自然就落到了李兰亭手里。
李兰亭推门进来的时候，发现离桑已经在伏案办公了。
她走到离桑身边，给离桑倒上一杯茶，“大人今日倒是得闲。”
房中燃着地龙，所以窗户开着透气，所以并不觉得冷。
离桑看见她肩头的没消融的雪，才知道外面又下雪了。
“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太多了，突然这么闲适下来，倒是有些不习惯。”
如今府中事有管家和红碧他们操持，外头的田产铺子也有人管着，她每月只需看一看账簿，或者出去巡察便是。
她清楚未来还有许多风波，眼下的宁静就显得格外珍贵起来。
在这国医府中安安静静坐会儿，翻看近来学子们的近况，瞧瞧医道未来这群苗子的参差，对她来说不像是公务，更像是一项舒适的消遣。
李兰亭闻言，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翻开一卷册子平继续批注。
“好不容易得闲，你不想出去走走吗。”
离桑侧目看了她一眼。
李兰亭低垂着眉眼，“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其实比起冰冷的送福，这里才像是我的家。”
离桑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她实在有些不知道，能跟李兰亭说什么。
“大人觉得，柳琛如何？”
她突然提起这么个名字，说的是柳琛而非柳大人，要聊的自然是姐妹之间的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