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们到了...”车还没停稳樊剑便迫不及待地从打开的窗户中窜了出来,他环顾着四周的景象,肉眼可见的有些失望——普通,这地方太普通了...房屋结构分布看起来就像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淘金热时的边缘村庄一样,只不过材质被换成了混凝土,或者是什么其他的现代建筑材料。
打眼看下去,就这地方的规模能容纳个几千居民就已经显得很拥挤了,樊剑没劲地挠挠头发,回头看向刚刚下车的李珍茵开口打趣道:
“加上现在腰间挂着的左轮...我觉得你头顶再带个帽子,可能还会和这种地方的基调更搭。”
“这是什么?几十年前全世界都在拍的烂俗西部牛仔电影吗?”她倒是一下就能和樊剑对上电波,说着还配合地从枪袋中取出枪支在手上转了几圈才收了回去。
“不过这地方...似乎也没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虽然没见到【巡逻人员】,但至少也没人当街抢劫或者是贩卖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樊剑看了岚一眼,至少对方身为前执法人员的“犯罪嗅觉”很强,这附近确实治安正常到了有些诡异的程度...或许只是他们一路过来见到的奇怪社会现象太多了?他看着就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们那般,来来往往的行人,叹了口气,朝岚走了过去,手上似乎冷不丁地多出了什么。
“刚刚樊泽还叫你捂好自己的口袋,别关心别人了,多看看你自己行不行?”樊剑手里拿着一个袋子晃了晃,递到岚的手里,“喏,你的钱包,我拿回来了。”
“不过你最好还是点一点里面的数量对不对得上,因为我刚刚顺手拿了很多个呢...”樊剑说着将藏在背后的另外几个钱袋子也取了出来,话还未说完,只见一个顶着头金发的青年笑嘻嘻地从他的身后走了过来,拍了拍樊剑的肩膀打了个招呼。
樊剑还未做出任何反应,作为“被害人”的岚却按耐不住了,只见她“锃”地一下便抽出了腰间的铁钩,咬牙看向眼前这个笑起来格外阳光的男孩:“...你还敢回来【挑衅】?”
“嘿,什么叫作挑衅,我只是看这位兄弟的技术这么好才过来打算结交一下...诶?我好像之前没见过你”
他疑惑地皱了皱眉头,但很快这种情绪便消散一空:“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没准你们是新来的?”
他说着说着就要伸手抓向樊剑手中那些本来属于他的“战利品”,后者只是笑了笑,干干脆脆地抬手,将那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了对方的手中,另一只空着的手作手刀状轻轻拍在对方的小臂处:
“在我们那,偷东西被抓到是会砍断手的...就算不这样,至少也得有些【赔偿】。”
“谢谢你放我一马咯,这是你那些朋友们的储物袋...算是我的【赔礼】吧。”
对方嬉笑着又将另一堆赃物递到了樊剑手中,二人就以这般诡异的“交易”姿态僵持在了原地,直到其他人反应过来拿走属于自己的东西之后才算是解了围。
“对了,我姓莫尔斯,至于全名...你知道的,咱都是干这种勾当的人,真实姓名这种东西最好还是扔进抽水马桶里边冲进下水道比较好,城里的小子们都叫我【神行】...你知道这名号的来历吗?传说以前有个当土匪的家伙,一天能跑上几百英里去给别人捎口信...”
莫尔斯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但如果有人愿意去细细听这段话就会发现,简直是听了还不如不听,几十个字除了开头那句“我叫莫尔斯”以外,没一句是有价值的,樊剑摸了摸鼻头,摆摆手打断了对方的吟唱,开口问道:
“暂且先让你的嘴休息一下,金毛小子,我想问你个问题...你有没有听说过下面这几个词:【午托利亚】?【瑞德里安】?【馈赠】?【异人】?”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观察着对方的反应,连带着身后的李珍茵也眯了眯眼睛——只要这家伙表现出任何一丝异样,她就会立刻上去把对方的脑袋塞进胸腔里。
“【来了悄声镇,那就都是贼】,这里只有这一种概念,哪里分什么男人女人正常人异人的...难不成男人偷东西和女人偷东西有什么区别吗?不都得被那群条子撵着跑,然后押进牢里等待保释,或者就一直蹲在那里好几年,等到有人想起来之后才被放出来...”
“喂!当小偷就算了,司法机构还轮不着你来评价。”
岚皱着眉头站了出来,至少莫尔斯在听见那些和异人相关的字眼时她没有感受到强烈的情绪波动,但以对方这种立场,口中还左一个【司法机构】,右一个【国家机关】...令她实在是有些难以忍受。
“美女,别这么激动...”
他丝毫没在意岚的不满,包含侵略性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对方的身材后,又在岚即将爆发之际收了回去,着实是令人有气生没处泄。
“我只是把这个镇上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而已...顺带一提,剩下那百分之五还是婴幼儿。”
莫尔斯接着调侃道,眼前的这家伙简直就像是樊剑的二重身——吵得要死的同时你还拿他没有任何的办法,当然,除去时不时会流露出的“性需求”之外...不过相比较之下,樊剑反倒更像是那方面有什么缺陷似的。
岚心里暗暗嘀咕着,虽然樊剑曾经亲口说过自己是所谓的【双性恋】,但细问之下他才补充道,自己只是喜欢钞票上边的人头像,那东西倒是有男有女...扯远了,几人感觉一直傻愣愣地站在街道边上聊天有些不太合适,在莫尔斯的提议之下,樊剑一行走进了酒馆。
...
斯尼克希尔,位于寒钢南部边境的一个小规模乡镇,早些年直接被人们叫作【盗贼之都】,后面才有了【悄声镇】这种称呼...不过叫什么无所谓,反正这个只有几千人居住的小镇也不会被国际认可,但如果要用周围几个大国的视角来看待的话——这镇子就是纯粹的一坨狗屎。
小偷、劫匪、山匪土匪海贼强盗之类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就像是制作科学怪人的手术一样一股脑地涌进了这块区域,就像是犯罪者的【圣地】似的,整片大陆的罪犯都会被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吸引着前来“朝拜”。
值得一提的则是:寒钢曾经尝试过收回这片镇子的控制权,但这群消息灵通的滑头在部队到来的前一天就已经拖家带口地混进了寒晶城,这群居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活”,每个人都有“过人之处”,斗志和耐性更是技惊四座...极个别家伙手头的“秘密武器”还给当时的寒钢警方带来了意外惊喜...
总之,后面从寒晶城里传出来的消息便是...城中出现了极大规模的盗窃事件,每个能够叫得上名字的高官家中都被一扫而空,更有甚者还被偷成了“毛坯房”...但最令这些官员们崩溃的是——他们一个人也没抓到,警署只能在贫民窟里随便找几个看起来贼眉鼠眼的家伙拉上去当作主犯顶罪,顺带再来一句“其他的已经被枪毙了”之类的话。
部队本想着守株待兔,结果不曾想这些居民又窜到了另一个方向继续开始建设城镇,等到他们后知后觉地赶到之后,得到的只有一堆还没建起来的断壁残垣和寒晶城又被偷了的消息。
经此一役,那群官员便默默地收起了打算收回控制权的心思——至少换个角度来看...把斯尼克希尔当作是传染病的【隔离区】也不错,有点名堂的小偷大都都会往那里钻,这样或许城市的犯罪率还会降低?他们的想法渐渐从苦中作乐演变成了【这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久而久之也不愿意去管了。
樊剑听着莫尔斯那声情并茂的讲述,捂着脸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声来,这种过于戏剧化的发展方式令他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抬起头却发现坐在斜对角的温特尔似乎脸色铁青。
“你...”
“你问温特尔为什么不笑是吗?因为温特尔记得这事...记得很他妈清楚!”樊剑的疑惑还未出口便被粗暴地打断,她先是捶了捶桌子,接着猛地起身,挥手一指仍在幸灾乐祸的莫尔斯:“你还笑?把温特尔的材料还回来!”
“她的工坊可是埋在地下的啊...你们连那里面的东西都偷走了?”樊剑憋着笑看向有些手足无措的莫尔斯,好奇地询问道。
“我倒是没参加那次行动,不过我听那群家伙的描述是...【掘地三尺】和【寸草不生】,所以你也见到了,在悄声镇...【偷窃】只是一项老少皆宜的休闲娱乐活动而已,就像是纳德教国的孩子从小就得学魔法似的,寓教于乐的【必修课】。”
“放什么狗屁!私自侵犯他人的财物所有权,你管这种东西叫做【寓教于乐】?!”
岚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但莫尔斯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这种一惊一乍的反应了,他耸了耸肩,显然没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妥:
“有什么关系,反正就算是真的偷到了什么东西,过段时间之后我们也会把战利品还给失主本人,然后再由失主交给我们一些其他的东西作为【纪念品】,哦对了,顺带再嘲笑一番对方那过于薄弱的防范心。”
“所以为什么要偷?”
李珍茵面对外人,一如既往地表情发冷,她看向侃侃而谈的莫尔斯,开口询问道,如果不是为了摄取利益的话,那又何必要冒着犯罪的风险行动?
“只是在享受【过程】而已,就这么简单,这是这里约定俗成的规矩,偶尔也会有一两个不那么愿意遵守【规矩】的刺头冒出来,不过城里有专门处理这些家伙的人,他们大多数头上挂着【赏金】...这又是一笔额外的收入。”
莫尔斯的脸上仍旧挂着那副真诚又和煦的笑容,如果他之前没有过来偷自己的话观感就更好了...岚努着嘴坐了下来,不满地把头扭到一边。
“呵...所以你才冒着被外地人毒打一顿的风险,也要回头过来找我要回钱袋子是吗?”樊剑似乎想到了什么,提起了之前在街上的事情。
“是啊...过会我还得跑去还给人家,真是麻烦呐,我一定得好好嘲笑一下那群白痴才算是够本。”他说着便将面前的菜单缓缓推向了樊剑,压低声音说道:“一群男女走进了一家酒馆,但是这个酒馆里面没有扎啤卖。”
“啊...”樊剑十分捧场地发出了失望的叹息声,摇了摇头。
“因为这里只卖桶装,希望你们酒量够好。”
“当然,只是别给坐在那边的粉头发女孩和那个紫头发灌酒。”
“唉...真可惜,虽然那位看起来冷冰冰的小姐也很合眼缘,但我还是比较喜欢话多的,朋友之间没话说的话很难做下去吧?我还想着酒过三巡之后她们会热情一些呢,还有那位...精灵?”
他避重就轻地越过了眼看就要因为“殃及池鱼”而按耐不住冲上来揍自己一顿的温特尔,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
“我有...面包。”德文摆了摆手表示拒绝,从自己的储物袋里面取出一块看起来格外有张力的巨大黑面包。
“能别吃你那破面包了吗?我光是看见这东西就心情烦躁...不行我来做都行,别拿你那玩意出来比划了。”
徐子涵瞥了眼精灵,这家伙自打到了寒钢开始,每天就只有三种状态:在吃黑面包,去买黑面包,还有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吃黑面包...搞得她现在但是闻见那股有些发酸的麦香味就想吐。
精灵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已经“作出巨大牺牲”打算亲自下厨来阻止自己吃面包的徐子涵,摇了摇头,将手里的面包举得更高了一些:
“我有...面包。”
“他嫌弃你做的东西而已,不过没关系的...”樊剑安慰式地轻拍着徐子涵的肩膀,伸手从德文的储物袋里面掏了掏,不一会的工夫就掏出来一个黑黢黢的熟悉物品:“我也有黑面包。”
“...你们两个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们。”攥着法杖的手青筋暴起,她扭过头,甚至是连原本处在【治愈法术模式】两个粉色瞳孔这会都转化为了带着血丝的白色。
“滚过来受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