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烨阳满头大汗走进办公室,扫了眼站在打印机前的王瑾冬,顾不上说句话,就拎起桌上的杯子,仰头喝了一大口水。
“云谷这天气,还真是能把人烤焦咯,在外面多待一分钟,那都是虐自己。”
许烨阳说完,抬起杯子又喝了一大口。
然而,打印机前的王瑾冬沉默不语,迟迟没有回应。
“你没听到我说话吗?”许烨阳大步朝他走去。
王瑾冬这才转头看了眼他:“你说这么大声,我又不是聋子。”
“听到怎么不说话。”
王瑾冬叹口气,脸色凝重:“许队,辛苦了。”
许烨阳听得不自在,这话说的太敷衍,还不如没听见,耸耸肩,转身就要走开。
余光无意间掠过桌上的资料,脚步忽地顿下来,定睛看了几秒,抬头看到王瑾冬把桌上的资料一点点塞进碎纸机里。
许烨阳诧异道:“这不是你辛苦弄的资料,怎么要毁了?”
王瑾冬答:“现在用不到了。”
许烨阳:“……不查啦?”
王瑾冬未语,把最后一份资料塞进碎纸机,回头直视许烨阳,但很快又挪开视线。
“有这么多事情要做,我不该一直把精力放在他身上。”
许烨阳皱眉:“怎么,没有丁点线索,还是根本就没线索,你不是说过,任何人都有嫌疑,更何况是在夏盛平身边待了那么多年的江亦风,不怕漏了什么线索?”
王瑾冬挑眉一笑:“许队,我查江亦风,你不是一直对我有偏见,我现在暂时收手,你不应该高兴才是?”
许烨阳不满:“王瑾冬,你几个意思,我怎么对你有偏见了,不过是我个人建议罢了。”
王瑾冬不紧不慢地回他:“是,谢谢许队的建议,否则,我肠子都得悔青了。”
许烨阳感觉不妙,今天总感觉过得浑浑噩噩的,一个言北,一个王瑾冬……突然怀疑昨天两人见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犹如串通一气在搞什么名堂。
“知道言北要回北屏的事吗?”许烨阳转了话锋。
“知道。”王瑾冬回到位置上,显得很平静。
许烨阳问:“言北说的?”
“我听瑾夏说的,下午她俩一起回去。”
许烨阳了然,瞥了眼王瑾冬面色平静的脸,悠悠回到位置上。
安静之余,许烨阳打开邮箱,下载了一份资料,快速阅览一遍后,传送给王瑾冬。
王瑾冬电脑端接收到文件,诧异抬眼:“什么东西?”
“看看就知道了。”许烨阳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点开看。
王瑾冬照做,打开后认真看了一遍,神色忽变,然后带上耳机,听了一遍文件附带的录音。
“玉贵安真是被杀,”王瑾冬摘下耳机,“这不会又是你的线人提供的吧?”
“嗯,”许烨阳轻扯唇角,“要不然,这么爆炸的信息,我哪儿来的。”
“可那天那个线人,看起来没这么大本事吧。”王瑾冬质疑。
许烨阳微怔:“许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绝对不要小瞧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捡垃圾的都有可能是亿万富翁,能提供这种信息的人,都是有本事的。”
王瑾冬不屑听他一番大道理,戴上耳机,反复听了好几遍。
……
“江亦风,你再不松手,瑾夏可得跟我急了。”
客厅里,江亦风把人紧紧揽在怀里,言北微微气恼,双眉拧起盯着江亦风。
江亦风柔声问:“还记得答应我的事吗?”
言北认真地回答:“嗯,一字不落,都记住了……”含笑的眼眸泛起一层薄薄水雾,喉咙微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保护好自己,记得想江亦风。”
江亦风笑:“忘了一句,不准和陌生男人说话。”
“这条做不到,”言北撇撇嘴,“我在医院,一天得跟多少陌生人说话啊,这要不开口,怎么给病人看病,不知道的,以为我哑巴呢。”
“陌生男人,泛指对你有意图的人,不能忘了,你是有夫之妇。”
言北忍不住大笑:“小气鬼……那你也得记住,你是有妇之夫。”
“这是必须的,有这么好的老婆,是我的荣幸,”江亦风深沉凝望她,把她的手抓到自己的胸口上,“北北,相信我,这里只有你。”
“我信,”言北攀上他的脖,哑声道:“你不准再受伤,回来的时候,我要检查,北屏有你的家,以后,你就是我言家的人。”
“都依你,以后,家里你说了算,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你侬我侬了半晌,言北也开始不舍松开手。
门外打完电话的王瑾夏气急败坏的冲进家中,直勾勾盯着相拥不放的两人。
“北,你俩到底能不能分开啊,分不开就留下,都缠半天了,又不是再也见不到,搞得生死离别似的。”
王瑾夏哪里知道,他们这一别,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短则十天半个月,长则一年半载,亦或是……不可预期的数字之久。
江亦风终是无奈松手,转身拖着她的行李箱,把人送出屋。
十年前,那晚大雨滂沱,他连一声告别的话都来不及说,看她在操场上,被大雨无情打湿也不知回头,就怕他来时找不到她。
——反正,那天,我也没去,下那么大雨,天那么黑,我又不傻。
——那就好,我就怕你傻不拉几的,杵在那儿,干等着……
江亦风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那辆逐渐远去的汽车,一点点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它带走了他的爱人,他心头最挚爱的人,那个向他索要名分的人,仿佛连同他的灵魂也被抽走带离。
他黯然地转身进屋,然而在这弥漫着她余香的空间,再也觅不到她的身影。
……
“北,你是不是注定逃不出江亦风的手心?”
两个女人挤在床上,眼眸空茫地盯着天花板。
“瑾夏,不是我逃不出他的手心,是我不想逃。”
“江亦风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对他如此无力抗拒。”
言北笑笑:“说不上来,反正就是非他不可。”
王瑾夏倏地侧身,窝进她怀里,叹气说:“可怜我痴情的北北,一生只爱过一个人,江亦风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得此好女人,他若负你,我定将他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