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苍抱着包裹回了屋里,天气已经很热了,从门口到进屋里一小段路就热得她出了满头的汗。
“哗啦”,她侧身钻进屋,门帘发出一阵声响。
周敏青正在做晚饭,看她抱着东西进来,凑了过来:“哟,那个裴景彻又给你寄什么东西来了?”
这几个月以来,裴景彻已经给沈未苍寄了三四封信,之前跟着信寄来一些东西,石翠云和周敏青对他有了些改观。
沈未苍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先去拆信:“姐,你去拿剪子来呗。”
周敏青放下手里的勺子,扭头拿来剪子递给她,又匆匆跑出院子进了厨房。
沈未苍撕开信封展开瞄了一眼,里面好几张钱币,粗略一看得有几十块,还有一些各种票。
她对更厚的信纸视而不见,想了想,先把钱拿出来放到了屋里,又走出来拆包裹。
上次裴景彻给她寄的都是衣服和头绳一类的轻巧物件,所以不算多重,也不知道这次寄的什么。
拆了外面紧紧裹着的一层油纸,里面是几个盒子,最大的盒子在下边,上面排着三四个小盒子。
沈未苍好奇地把盒子一一打开,眼中闪着喜悦。
裴景彻给她寄来一双皮鞋、一只手镯,还有雪花膏、香皂等东西,倒是知道她爱美,送的都是她喜欢的。
除了给她的,他还给周家人分别寄了礼物,挑不出一点错。
“哗啦——”
门帘被掀动,周敏青端着菜走进来:“苍苍,快把桌子收拾了,洗洗手,等会要吃饭了。”
沈未苍应了一声,迅速把东西收了,拿出那块香皂来:“青青姐,你看。”
周敏青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凑过去一看:“裴景彻送来的香胰子?”
沈未苍点头:“以后用这个洗手吧。”
“咱们家的还没用完呢,”周敏青又去端饭,“先放起来,他送来的肯定比咱们家里的好,你留着用。”
天擦黑的时候,周进军和石翠云回了家,洗手的时候“哎”了一声:“哪来的新胰子?”
周敏青面带无奈:“那个裴景彻给苍苍寄来的,我说让她留着自己用,她非这就拿出来用了。”
沈未苍伸出手凑到她的鼻子前:“青青姐,有新的有好的干啥不用,你闻闻用这个洗了手是不是很香?”
周敏青凑过来不客气地在她的手上亲了一下:“香,可香了!”
沈未苍哼着歌去盛饭:“那不就好了。”
周进军和石翠云无奈地对视了一眼,两人看了看那块新胰子,看着就比家里的好,他们舍不得用。
草草洗了手,又洗了把脸,一家人坐下吃饭。
石翠云还是对裴景彻颇有微词:“苍苍,他跟你说过家里有几口人没有?”
沈未苍眨了眨眼,还没说话,她就接着往下说:
“他可是来过咱们家,把咱们摸得怪透,他家里几口人,爹娘身体咋样,有没有兄弟姊妹,都结婚没,这些都跟你说过吗?”
沈未苍有一勺没一勺舀着碗里的米汤:“说过啊。”
裴景彻走后第一次寄信回来就把他家里的事都交代了个底朝天,除了涉及机密的东西,连他爹娘属什么都说了。
她一个一个地说:“他家就三口人,他是独生子,爹娘身体可好了。”
周进军也忍不住问道:“那他是哪里的人?”
沈未苍干笑两声:“大舅,你猜猜?”
“不是咱们这的人吧?”周进军不用猜也有底,“当兵的来自哪的都有,他说话也不是咱们这边这样。”
周敏青插嘴:“人家说的叫普通话。”
石翠云斜睨她一眼:“就你多嘴。”
“苍苍,你就别卖关子了,”她又看向沈未苍,“他是哪的人?”
沈未苍指了指北边:“京城的。”
周进军和石翠云愣住了,互相看了一眼,面色复杂。
这下都不用再问下去,京城的独生子,裴景彻那周身的气质也不似寻常人,他家里肯定不是一般人家。
周进军刚要张嘴说什么,石翠云扯了扯他,两人刚对视上,村里的大喇叭响了起来。
“嘘!”
石翠云示意几人安静,站去了门口皱着眉仔细听。
沈未苍也好奇地听了一会,发现听不清在说啥。
过了一会,石翠云和周进军也重新走进屋里来,沈未苍好奇地问:“大喇叭说的啥?我都没听清。”
“明天有个大专家要来咱村里指导什么......”石翠云也没听清,“还说那个大专家能给看病。”
她撇撇嘴:“还让我们没事去大队让那个专家给看看,谁没事干看专家去,专家又不能长出庄稼来。”
沈未苍没放在心上,还笑嘻嘻的:“我没事,我去看看。”
“行了,”石翠云拿了一个馒头,掰开分给她和周敏青,“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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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周进军和石翠云又早早去了地里。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那个裴景彻别是糊弄苍苍玩的吧,他家里是京城的,这要是真的不搭理人了,咱上哪找他去?”
石翠云哼了一声:“找他干什么,不搭理人了就再给苍苍找个离得近的、知根知底的,不是正好?”
周进军比她哼的声音还大:“你以为苍苍跟他写信来往,在村里能瞒得住?”
两人走在路上,一辆黑色小汽车突然开过去。
“噗!呸呸呸!”周进军和石翠云被车带起的尘土呼了一脸,破口大骂,
“有小汽车开了不起啊,怎么不撞死在路上!”
车里坐在副驾的年轻人“哎呀”一声:“都跟你说了,村里的路不好走,让你开慢一点,要颠死了。”
后座的年轻男人看了一眼窗外,也微微皱眉:“程琴冀,开慢一点。”
副驾的年轻人立刻道:“就是,祝教授都说了,慢点开!刚才路上那两个人但凡你不注意点都差点撞上去。”
程琴冀“呵”了一声:“胆子一个比一个小,别人不知道,祝晏风你还不知道,我开车什么时候出过事?”
拐上一条路,又开了几十米,他把车停在了一处办公室外,副驾的年轻人往前一扑。
祝晏风下了车:“你是没出过事,出事的都是别人。”
程琴冀也下来:“真是白费我一路辛苦,给你当司机开车送过来。”
他打量一番面前的房子:“这是跑哪来了,大专家,我真是搞不明白,你不好好待在京城,跑这么远来干什么?”
祝晏风提着自己的包,抬起另一只手把眼镜摘了下来,温和的眸子看着墙上的字:“许塘村,不识字吗?”
这一路上他都问了多少遍了,不管去哪都要问这么一句,祝晏风已经不怎么想搭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