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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淮接过虎头鞋,只一眼便看出这料子陈旧,绝非今年所出,一时间心中疑虑丛生,大姐的日子究竟过得怎样?

他又问了一遍:“大姐,马家人对你好吗?姐夫对你如何?”

问完,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大姐露在外面的皮肤并无伤痕,回想大姐刚才走路的样子,也没有什么异样。

他只得紧紧盯着她,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端倪。

奈何宋倩如打定了主意,反问道:“淮儿为何如此问?婆母和夫君都对我很好,你放心吧。顺便帮大姐给父亲母亲问声好。”

马家在县城虽说算不上什么名门望族,可也是宋家惹不起的。大伯哥如今在县衙做事,就算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宋家也绝不是对手。

没必要因为自己,闹得两家不愉快。

“没事就好,大姐注意身体,弟弟下回再来看你。”宋清淮见问不出什么,也没从大姐脸上看出什么异样,稍稍放心了些。

想了想,他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银票,塞进大姐手里。这些,不过是县城铺子盈利的一小部分。就算大姐被婆母刁难,有银钱傍身,总归不会饿着。

“淮儿,大姐有吃有喝的,用不上这么多银钱,你还是拿回去吧。”宋倩如哪里好意思再收弟弟的银票,如今他已成家,若弟妹知道他这样行事,恐会心中不快。

“拿着吧。”宋清淮说着,便抬脚往外走。可他还没走两步,衣袖就被大姐拉住。

只听大姐轻声细语道:“淮儿,往后马家送多少节礼,你们回多少就行,无需再添。”

说完,不等宋清淮反应,她就把银票塞进他怀里,然后转身往院子里跑去,生怕慢了一步,那银票又会回到自己手中。

宋清淮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眼银票,想着前两天才给了一百多两,应该没这么快花完,也就不再坚持,转身离去。

跑开的宋倩如,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被向氏身边的丫鬟请到正院。

还未站定,迎面飞来一盏茶杯,里面盛满滚烫的热水,“啪”的一声,砸在她脚边。

顿时碎片四处飞散,有些溅到她身上,好在有衣裳遮挡。

紧接着便是婆母中气十足的骂声,“为何不要银票,你可知府里的开销有多大,子昂再过不久要交束修,你男人再过不久就要前往上京赶考,路费、住宿处处需要银钱打点。”

面对婆母的责骂,宋倩如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低着脑袋,不发一言。

任由向氏在那里无能狂怒,自己最多做些粗活而已,毕竟就算银钱给了婆母,自己也得不到好,凭什么呢?

“二弟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知家中境况,竟然把银钱往外推,不怪母亲会生气。”江氏在一旁煽风点火,生怕向氏火气不够大。

江氏瞧着宋倩如,内心深处的嫉妒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小门小户出身,却能嫁给前途似锦的小叔子,而她只能嫁给没什么前途的老大。

要不是自己出身比宋氏高那么一点,被婆母责骂的人就是她了。

宋倩如始终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她并非阿谀奉承之人,也不想奉承向氏。

看着十棍打不出一个屁的宋氏,向氏火冒三丈,又无可奈何,只得把人赶去做事,来个眼不见为净,“滚去洗衣裳。”

宋倩如闻言立即转身离开,她已经习惯如此,前两天歇在屋里,还有些不习惯。

儿子年纪尚小,还不能成为她的靠山,夫君耳根子软,唯婆母之命是从。只要再忍几年,待儿子有出息后,看谁敢瞧不起她!

至于夫君,她从未放在心上。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江氏恨得咬牙切齿,该死的宋氏,到手的银钱竟然还往外推,不然她的小金库又能进账了。

眼珠转了转,江氏挑拨道:“母亲,二弟妹越来越不听话了,等二弟考中进士,成了官老爷,她岂不是要骑在您头上作威作福。”

“哼,她敢。”向氏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道幽光,她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唉!二弟妹的身份终究低了那么一点,在仕途上根本帮不上忙,若二弟有个强有力的岳家,也许早就成了官老爷,母亲就是官家老夫人了。届时,县城里那些眼高于顶的夫人,还不得恭恭敬敬的称您一声老夫人。”

江氏说完,拿着帕子捂住嘴装模作样道:“瞧我这嘴,净说些没边的话。”

向氏闻言眸光闪了闪,显然有些心动,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马家说是书香世家,只是说着好听罢了,跟真正的书香世家,相差得十万八千里。

当年马老二到了说亲的年纪,向氏本想挑一挑,可惜……

县城有声望的家族根本看不上马家,身份低微的她又瞧不上,千挑万选后,才选择家中富裕,且兄弟读书天赋不错的宋家。

本以为能够互帮互助,没想到宋家却沉寂下去,除了有点银钱外,根本帮不上忙。

离开的宋清淮还不知道,他前脚才走出马家大门,他大姐就被向氏打发去洗衣裳了。

只是他来了两次,马家都未留饭,对大姐说的话,不禁有了猜疑,只不过大姐不说实话,他便以为只是简单的刁难。

这才放心的离开,张成驾着骡车等在外面,见他出来,立刻坐直身子。

“走吧。”宋清淮坐好后,这才淡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还有深深地无奈。

“好的。”张成今天都懒得与守门小厮打交道。

两人来到城门口,与吴掌柜等人会合,驾着骡车便往七里镇而去。

而时刻关注着他们的崔家小厮,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告知了自家少爷。

“当真走了?”青年漫不经心问着,脸上并没有太多惊讶之色。

显然这种情况已不是第一次遇见,而结果与之前相同罢了,激不起他半分兴趣。

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他们这种人家,一般人根本不敢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