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片刻，杨铁毛随口一问，“阿牛，你返回咱们面馆的路上，有没有遇到熟悉的人？”
“熟悉的人？”董阿牛缓缓抬起头，疑惑不解地看了一眼杨铁毛。
“就是有没有给你打招呼？比如厨子。”
董阿牛眨巴几下迷迷糊糊的眼睛，摇了摇头，“没有，小人是外地人，在西河村集市周边没有熟人，一路上没碰到其他人。”
杨铁毛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阿牛，你在这里稍等一下，在下去去就来。”
说罢，杨铁毛起身前往厨灶间。
他先是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一包老鼠药，将其倒入那碗羊肉面中，拿起筷子搅动几下。
接着，杨铁毛走到水桶旁，拿起水瓢，舀了半瓢凉水，一扬脖喝了下去。
稳定一下心神后，端起那碗羊肉面走出厨灶间。
很快，杨铁毛将一碗羊肉面摆上桌子，推到董阿牛的面前。他坐下来，伸手招呼着，“阿牛啊，久等了。来，吃面。”
董阿牛从未见过主家这么热情，他看着羊肉面，一直没有动筷子。
杨铁毛满脸堆笑，“阿牛啊，趁热慢慢吃，吃完了，在下有事相告。”
董阿牛一扫刚才的愁容，心中充满喜悦。
他冲着杨铁毛拱了拱手，脸上露出感激之情，“多谢杨掌柜不怪，小人一定唯命是从。”
说罢，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羊肉放入口中。
“阿牛，你说加了调料的羊肉面，是不是比没有加调料的更好吃？”
董阿牛老脸一红，放慢了筷子，“那是那是，香了很多。”
杨铁毛意味深长地敲了几下桌子，“阿牛啊，你本来是想知道面馆的秘密吧？”
董阿牛低下头，似乎默认了这个事实。
“阿牛，面馆出事了，而且涨价了，按理说食客必然会减少，如今不减反增，难怪你会起疑。”
杨铁毛笑了笑，“你先吃着，我去账房查一下，待会告诉你这个秘密。”
说罢，起身前往账房。
过了一会儿，董阿牛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一只手捂着肚子，顿然醒悟，“小杂毛，你竟然在面里下毒。”
“啊——。”
……
一声凄惨的嚎叫，划破寂静的夜空。
“扑通。”
董阿牛栽倒在地，嘴角处流出许多血沫子，身体不由自主地抽动几下，头一歪，再也不动了。
杨铁毛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过了一会儿，杨铁毛走出账房。
此时，他的心中突突着，不由得浑身抖动起来，额头上冒出不少汗。
看到董阿牛面部表情痛苦，眼睛突出，脸上皮肉扭曲，嘴角处有许多血沫子，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动也不动。
杨铁毛壮着胆子，走上前去，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他死了。
随后，杨铁毛吹灭灯笼，坐在柜台旁想对策。
不知不觉中，困意来袭，杨铁毛打了几个瞌睡后，渐渐地睡着了。
“恶——。”
不知过了多久，杨铁毛被恶梦惊醒。
他魔魔怔怔地揉了几下眼睛，扶着柜台，站起来，走到门口。
然后将大门缓缓开了一条缝，伸长脖子，向外一瞥，顿时吓得缩回了脑袋。
面馆外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见鬼了。
哦，不会是做梦吧？
杨铁毛将右手伸到大腿旁，掐了一下，能感到疼痛，看来不是做梦。
过了一会儿，稳定了一下情绪，他再次将大门缓缓打开一条缝，向外看去。
这次看清了。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所有的一切都被浓雾掩埋了，只能看到二尺远近的距离。
杨铁毛关上面馆的门，回身看向董阿牛的尸体。
盯着看了一会儿，他的眼睛渐渐放出光来，双手不禁渐渐攥成拳头。
真是天赐良机，这个天气抛尸，应该很难被人发现。
去哪儿抛尸呢？
鬼天气，鬼天气，……，嘿，白无常。有了，还是去荒野林地，将尸体抛入枯井中。
稍等下，带上刀，以防万一被人发现。
杨铁毛快速找了一个长布袋，将死者董阿牛装入其中。接着找了一把菜刀，用布包裹住，带在身上。最后，取了一个斗笠，戴在头上。
很快，杨铁毛扛起长布袋，偷偷走出杨家面馆。
约莫过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杨铁毛来到西河村西边的荒野林地。
浓雾太大，看不到枯井的位置。
杨铁毛只能凭借感觉，快步向前走。
过了一会儿，他来到枯井边。正要将尸体抛入枯井中时，他停下来了。
可恨的朱宽，要不是你最先挑起价格战，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还有卢九这厮，对，卢九的头。嗯，董阿牛的头，嫁祸朱宽。
杨铁毛眼前一亮，将董阿牛的尸体倒出来，放在枯井边。
随后，他盯着尸体，拿出布包裹着的菜刀。
……
先嫁祸朱宽，再处理尸身，事不宜迟，万一雾气散了，就麻烦了。
过了一会儿，杨铁毛提着带血的布包裹，向朱宽家走去。
半路上，杨铁毛拉低斗笠，加快脚步。
突然，一个人影擦肩而过。
杨铁毛吓得脑门上冒出了些许汗珠。他一刻也不敢停，很快来到了朱家大宅院门前。
环顾四周，一片白茫茫的。
他快速将布包裹，抛到朱宽家的前院，然后转身就走。
快出村西头时，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听到有人喊叫，“这位老乡，等一等。”
杨铁毛害怕被人认出，不由得加快脚步。
不多时，背后安静下来，似乎那人没有追上来。
过了一会儿，杨铁毛再次回到枯井边，将尸身抛入枯井中。
随后，他快速离开，前往杨家面馆。
……
杨铁毛说完，怒气消了不少。
狄仁杰狐疑地盯着杨铁毛，“之前，你扮演白无常，指示你小舅子去枯井抛狗骨头。如今又去枯井抛尸，不怕被怀疑吗？”
“草民想着没有证据，自然不怕。”
杨铁毛叹了一口气，“时也，命也。没想到董阿牛拿到木盒的第一时间，会攥一把粉末。这倒是给破案提供了证据。”
狄仁杰挪了挪身体，“杨铁毛，断桥附近的命案，你也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