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彪点了点头,“是的,大人,是在荒野林地的断桥附近。”
“郝彪,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死者?”
“回大人的话,昨夜亥时之后。”
狄仁杰顿时瞪大了眼睛,“昨夜的命案,为何等到现在才来报案?”
路柴接过话来,“大人,昨夜在下二人以为没什么事。今天天刚蒙蒙亮,在下独自又去了一趟,这才发现草丛中有个死人。”
狄仁杰再次看向路柴,“路柴,你具体说说发现死者的经过。不要漏掉任何细节。”
“是,草民明白。”
路柴低头想了片刻,缓缓抬起头。
事情是这样的。
昨夜亥时五刻,离半夜子时不到半个时辰。
夜色犹如一层神秘的巨大黑幕,笼罩着整个西河村。
在西河村西北,一处黑灯瞎火的宅院门前。
一个人影缓缓地靠近门边,敲了敲门。
“咚,咚咚。”
就在人影扭头时,借着月光,可以看清来人是郝彪。
只见郝彪身背弓箭,手拿猎刀,肩膀上搭着一条长布袋。
过了一会儿,院子中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咚咚咚,咚咚咚。”
郝彪一边狠狠地敲打门板,一边急促地叫嚷着,“路柴,开门。”
又过了一会儿,院门被打开。
路柴揉着眼睛,走出院门,“大半夜的,不睡觉,发什么神经?”
“路柴,有好事。”郝彪说着,自顾自地走进院子中。
“什么好事?”路柴转回身,跟着走进院中。
不多时,二人走进院子中,在石桌旁坐下。
路柴打了个哈欠,“唉,郝彪,对了,你的伤势好了些没?”
“小伤,不碍事。”
郝彪摆了摆手,看向路柴,“今天午时八刻左右,你猜猜在下看到了啥?”
“大半夜的,卖啥关子。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路柴不耐烦地催促。
“无趣。”郝彪撇了撇嘴,笑了笑,“在下看到野猪了,嘿,就在荒野林地的断桥附近。”
路柴的脸色变得暗淡下来。
“郝彪啊,这算啥好事?在下是砍柴的,对我来说这是倒霉事;你是打猎的,对你来说这才算好事。”
郝彪用手指敲了几下石桌。
“别急啊,趁夜打死这只野猪,猪肉五五分,再送你个猪头,咋样?”
除去这头野猪,以后砍柴更安全了。
路柴权衡再三,点了点头。
随后,路柴带上斧头,和一捆绳索,跟着郝彪走出院门。
约莫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
二人进入一片人迹罕至的荒野林地之中。
月光透过稀疏的干枝枯叶,洒下微弱而清冷的光辉,给整片林地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不多时,路柴和郝彪两旁出现了一片片小树林。
在夜色中,默默地耸立着的树木,像是一群伺机而动的怪兽。
这里没有鸟儿的欢声笑语,只有野兔的奔跑和野猪的咆哮。
路柴将斧头攥在手中,郝彪抽出背后的弓,拿在手中。
那些白天里清晰可见的干枝枯叶,此刻在夜色中交织成一片朦胧的黑影。
一阵子冷风轻轻拂过,树枝随风轻轻摆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路柴和郝彪轻轻地迈步,时刻准备着判断野猪的位置。
地面上的枯草和落叶,时不时地发出轻柔的“嘎吱”声。
郝彪看了一眼路柴,“路柴,左前方就是断桥了,准备好。”
说罢,从箭袋里快速取出一只箭羽,搭在弓上。
“嘿,等着吃猪肉吧!”
路柴顺着看向左前方。
二人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步伐依旧轻轻的。不多时,二人穿过一处密集的树林,向左转弯。
前方是一片开阔荒地,稀稀拉拉地矗立着一些桑树。
荒地上的枯草有一人多高。
路柴走在前面,挥舞着斧头,砍断眼前的一些枯草,让它们不要挡住自己。
郝彪跟在后面,不经意地一瞥,借着月光,看到较远处正前方的枯草丛中,有个影子晃动了几下。
“是野猪?路柴,看前面。”
郝彪捏着嗓子,小心提醒。
路柴回头看了一眼郝彪,又看向前方。
只见较远处前方的枯草丛中,似乎是什么东西再次晃动了几下。
二人兴奋不已,同时紧张到了极点。
路柴抓握斧头的右手,缓缓用力攥紧;郝彪将弓箭慢慢举起,对准正前方。
路柴一边向前逼近,一边开口,“郝彪,怎么搞定野猪?
郝彪小声提醒,“走到还有距离六十步时,我会大喊一声。野猪受到惊吓,愣神的那一刻,我射出手中的箭羽。如果击中野猪,咱们一起挥舞刀斧,上前砍杀。”
路柴点了点头。
又走了一会儿,差不多离前方晃动的枯草丛还有五六十步。
这时候,郝彪大喝一声,“嘿。”
果然,前方晃荡的枯草丛,安静下来。只几个瞬间,枯草丛中,突然有个黑影跑向前方的断桥。
郝彪不由得射出手中的弓箭,“抓野猪。”
说罢,跑到路柴前面,抽出猎刀向前追赶。
路柴紧跟着,挥舞斧头冲向前去。
“扑通。”
就在刚才枯草丛晃动的位置,郝彪的腿脚被绊了一下,向前扑倒在地。
路柴跑到近前,赶忙停下脚步,弯腰去扶路柴,“路柴,怎么样?”
路柴被扶着站起来,向断桥方向一看,不见了黑影,不禁叹了一口气,“嗐,真是倒霉。弓箭射偏了,野猪逃跑了,这下吃不了野猪肉了。”
“算了,下次再说。”路柴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回去吧。”
郝彪不甘心地转身向回走,“嗐。”
……
约莫过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郝彪将路柴送回家。
二人走进堂屋,路柴放下斧头和绳索,掏出打火石,点亮灯笼。
转身正准备邀请郝彪喝茶时,郝彪拱了拱手,“路柴,在下告辞了。”
“啊呀,郝彪,你流血了。”
路柴双手抱拳还礼时,看到郝彪裤子上有几处暗红色的血迹,随即惊呼起来。
郝彪露出诧异的表情,顺着路柴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的裤子。
裤子上果然有几处血迹。
难道在荒野林地摔倒时,腿磕破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