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推开家门,屋内空无一人,只有风穿过窗棂,带来些许静谧。他环顾四周,家具摆设和三年前离开时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连墙角的织布机都还放在原处。只是,桌上没有饭菜的香味,屋里显得有些冷清。他放下行李,心里琢磨着父母可能去了田里干活。算算日子,现在正是收割大麦的时节,父母忙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走到屋外,抬头望向村子远处的田野。阳光下的田地一片金黄,微风吹过,麦浪起伏。安格记得,自家田地离家并不远,于是沿着熟悉的小路快步走去。一路上,他注意到村子和三年前相比似乎显得更破旧了些,石板路上的裂缝更多了,许多房屋的外墙也有些剥落。他遇到几个玩耍的小孩子,正围着一棵老橡树打闹。孩子们的笑声在空中回荡,但安格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些孩子都显得瘦小,穿着也十分单薄,似乎日子并不宽裕。
不一会儿,安格来到了自家的田地,远远地就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在烈日下忙碌。他的父亲弯着腰,挥舞镰刀,动作虽然麻利,但显得有些僵硬。母亲则一边弯腰捆扎收割的麦束,一边用袖子不停擦汗。阳光毒辣,两人的衣衫早已湿透,汗水顺着额头滚落,却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安格心里一阵发紧,他的兄妹三人能长大成人,靠的就是父母这样日复一日的辛勤劳作。这一幕让他忍不住心头一酸,鼻子微微发热。
“父亲,母亲!”安格站在田埂上,抬高声音喊道。
父亲听到喊声,停下动作,直起身来,用手挡着阳光往这边看。他眯起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看了看站在田埂上的人。片刻后,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激动起来,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是安格吗?是安格!”
母亲听到后也直起身,转头看向安格,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欣喜。
安格快步走向田地,迎着父母激动的目光,笑着说道:“是我,父亲,母亲,我回来了!”
父亲的眼里浮现出些许泪光,但他只是重重地拍了拍安格的肩膀,嘴里连连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母亲则拉着安格的手,仔细打量着他,带着满足又感慨的语气说道:“瘦了些,也黑了些,但比以前更像个大人了。”
安格近距离看到父母,心里却泛起更多的不舍和心疼。他发现父母的头发中多了不少白丝,皮肤也因为长期日晒和劳作显得粗糙,身形比记忆中更显单薄。他们的笑容依旧温暖,但却难掩岁月留下的疲惫。
“快歇歇吧,这么热的天,你们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安格接过父亲手中的镰刀,语气里带着责备和心疼。
父亲摇了摇头,语气轻松地说道:“没事,地里的活总得有人干,早干完就早清闲。”
“让你们这么操劳,我真不孝。”安格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
母亲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声说道:“只要你们兄妹几个好,我们干再多活都值。你看,现在艾达也有了正经差事,艾伊莎也争气,这都是好日子。”
安格看着父母因为炎热和劳累而湿透的衣衫,心里泛起一阵不忍。他走上前,语气轻快却带着一丝认真地说道:“父亲,母亲,你们歇一会儿吧,让我给你们看看我在帝国学的魔法,顺便帮家里把剩下的大麦收了。”
听到这话,父母有些愣住了,互相对视了一眼。母亲一边拿袖子擦汗一边说道:“安格,你刚回来,先歇歇吧,别逞强。这地里的活,我们干得惯,不累的。”
安格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一份笃定:“没事,这点活不算什么,我能行的。”说完,他抬起手,开始运转魔力。
只见安格手指微动,空气中陡然升起一阵轻风,随着他的手势变化,风凝聚成一把透明的“风刃”。在父母惊讶的目光中,风刃划过麦田,轻而易举地将一排排大麦割倒,麦秆整齐地倒在田间,没有丝毫损坏麦穗。
“这……这可真是见了神明了!”父亲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感慨。
母亲也被这奇异的景象震撼住了,一时间忘了擦汗,只是怔怔地看着安格,嘴里呢喃着:“这就是魔法?真是太了不起了……”
安格没停下动作,接着双手微微一抬,嘴里低声念动咒语,施展出念动术。田地上的大麦一束束地飘了起来,在空中自动整齐地堆放好。随后,安格又操控这些捆扎好的麦束,一个接一个地收入自己的魔法腰包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等到最后一束大麦被收入腰包,安格轻轻吐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这一连串操作虽然不算高难度,但需要对魔力的精细控制,稍有不慎就可能伤到麦穗。他感到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魔力的消耗让他微微有些疲惫,但也隐约感受到魔力操控的熟练度提高了一些。
母亲连忙走过来,从衣襟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料,温柔地替安格擦去汗水:“傻孩子,干这些也不容易吧,怎么还出汗了?你刚回来,可别累着。”她的眼神里满是心疼,动作小心翼翼。
父亲站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嘴里喃喃着:“这真是太神奇了!我活了这大半辈子,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本事。安格,你学的这些魔法可真是管用啊!”
安格露出一个略带疲惫却满足的笑容,说道:“父亲,母亲,这只是魔法的一部分,平时用来帮忙也是挺方便的。”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他看了看被收割后的田地,觉得不如趁热打铁,再帮父母把田地翻一遍。
他站在田地中央,双手按向地面,低声吟唱。片刻后,地面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开始自动翻动起来,硬实的土壤松软平整,不一会儿,整个田地已经变得适合播种。
“以后只要再种上种子,等雨雪浇灌过,就能有好收成了。”安格直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看着自己的成果,语气里带着一丝自豪。
父亲走到翻好的田地前,蹲下身子,仔细摸了摸松软的泥土,满脸感叹:“这比我用锄头翻出来的还要好!安格,这魔法可真是厉害,能省多少力气啊!”
安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着说道:“父亲,母亲,这只是小事,真正厉害的魔法还有很多呢。以后咱家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看着父母脸上的笑容和带着期待的眼神,安格感到一阵满足和安慰。他知道,这才是他施展这些魔法的真正意义。
三人在欢声笑语中离开了田地,安格的父亲肩上扛着锄头,母亲则提着一小篮大麦穗,安格跟在两人身旁,手上提着母亲顺手采摘的几根野菜。路上的微风吹散了夏日的燥热,田间的笑声回荡在安静的村道上。
“安格,这风刃术和你那个念动术,你是怎么学会的?是不是需要背很长的咒语?”父亲突然问道,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好奇。他的声音比以往更加洪亮,目光中闪烁着浓厚的兴趣,完全不像安格记忆中那个沉默寡言的父亲。
安格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父亲,魔法当然需要学习咒语,但最重要的是魔力控制和感知。咒语只是一个引导的媒介,真正起作用的是施法者的意念。”
父亲一边点头,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是不是只有天赋特别好的人才能学魔法?”
安格认真地回答:“天赋是一个因素,但勤奋更重要。就像锄地一样,只有天天坚持翻土、播种,才能有好收成。魔法的学习也是一样的道理。”
父亲听得频频点头,像个小孩子一样不停地追问:“那你小时候怎么没表现出来?我记得你小时候也没啥特别的啊。”
“小时候哪里懂这些?”安格笑着回答,“后来接触到魔法后才明白,只要肯努力,许多事情都能办成。”
母亲在一旁听着父子俩的对话,脸上一直挂着温柔的笑意。她偶尔插上一两句话,问一些魔法是不是危险之类的问题,而安格都耐心地解释,让她完全放心。
快到村口时,安格望着田间玩耍的几个孩子,突然停下脚步,问道:“父亲,母亲,我记得以前村里没这么多孩子吧?这些小孩看着面生。”
母亲停下脚步,叹了一口气:“你没记错,安格。这些孩子大多是流民的孩子。他们的父母从别的地方逃荒到这里,家里实在养不起,就把孩子留在了村里。有些人看不过去,便轮流照顾这些孩子。”
父亲接过话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咱村里自己的人现在倒是少了。像树村的年轻人,大多去了河湾城讨活计。哪怕只是做苦力,能挣一口饭吃,总比留在这里强。”
安格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村里现在就没有其他的出路了吗?”
父亲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能有什么出路呢?田地就这么多,打下来的粮食勉强够吃。年轻人哪里愿意守着这些地,一辈子靠天吃饭?”他顿了顿,看向安格,语气中透出一丝庆幸:“其实,如果你没有退役回来,咱家可能也早就去河湾城了。”
安格听到这话,心头微微一震。他记得父亲从来不是轻易服软的人,竟然也会动过这样的念头。他抬头看着父母,认真地说道:“父亲,母亲,现在不一样了。我回来了,我们一定可以让日子过得更好。”
父亲笑了笑,眼里有一抹欣慰。他拍了拍安格的肩膀:“是啊,有你回来就好。”
母亲低声说道:“不管怎么样,你平平安安回来,家就是完整的,其他的都好说。”她抬头看向前方,语气变得轻松了一些:“走吧,回家给你做点好吃的,今晚咱们好好庆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