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桦看了一眼洛婳,眼里有藏不住心疼。
突然,一串带有魔气的珠子从天而降,贯穿了洛婳的胸膛,仅是一秒,就远离了洛婳,飞向破洞的屋顶,隐没在夜空之中。
崇祚见此,手指翻动,控制着佛法符文朝洛婳胸膛的伤口涌去,巨大的金光下,黑雾溃散,洛婳发出惨烈的叫声,刺耳颤人魂。
洛桦放弃了对邬米囊的攻击,闪身到洛婳身旁,双臂紧紧地扶着洛婳,眉头紧皱,“阿婳............”
崇祚盘腿坐在地上,双手交合,佛珠夹在双手之间,垂首默念,额间红点亮得刺眼,座下有金光莲花缓缓绽放,身后亦是如此,这些金光符文皆朝洛婳涌去,似要冲散了洛婳。
洛婳跪坐在地上,原本簪好的头发散落一地,周身的黑雾被金光冲散,神魂、魔气不稳,温婉的面孔扭曲,大抵是知道自己得不到僧人的血肉,她没有再对崇祚露出那种食人的欲望,只是侧头看向洛桦。
她抬手握着洛桦的手臂,全黑的眸子剧烈地晃动着,声音微压,似在隐藏情绪,“兄长..........阿婳对不起你,拖累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越到后面,洛婳的声音越来越小,是灵魂、肉体的虚弱。
不知为何,洛桦面对即将消亡的洛婳,没有对崇祚展开迅猛的攻击,只是双臂紧紧扶着洛婳,但见洛婳身体这般虚弱,他环住了洛婳,轻轻摇头,身后象征着正义修士的白带随之而动,声音微哑,眼眶泛红,“阿婳,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极西之地魔物的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从来都不是阿婳的错,是他,是他没有兄长的担当,是他.............
这一切如何都不是崇祚的错,事情的起源终结也不是崇祚的错...........
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既保护不好城中百姓的生命安全,也不能够保护阿婳。从一开始,他被魔物伤害后就该赴死的,而不是............苟活于现在,苦了阿婳,阿婳替他承受了疼痛和苦楚...........他不是一个好的兄长.............
伴随着崇祚的佛念,洛婳的身形越来越淡,声音也是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洛婳努力地扬起笑容,脑袋朝洛桦的身上靠了靠,天真烂漫,一如幼时踏春,背风扬笑,高声呼唤,“阿兄,我长大了要当侠士,拯救苦难——”
“兄长——”
“兄长——”
洛桦神色恍惚了一瞬间,思绪从幼时拉了回来,垂眸一看,幼时的阿妹的面容与现在入魔的阿婳所重合,他眉头一皱,鼻子一紧,阿婳一生所行之事与年幼理想所背离,是阿婳不忍他这个兄长受苦、离世。
“兄长,你要好好的............”
洛婳话还未说完,洛婳就已经消散在天地之间,魔气散了,心间仅存的善意和灵气滋养着世间万物。
洛桦瞳孔放大,看着空荡荡的双手,身子一动不动,仿若雕塑。只是刹那,寂静无声的天地响起了不知名的虫叫声,月光回温,温柔地散落在地上生机的万物上。
“滴答”
一滴清水滴落在地,不知是树间露水,还是人的情意。
洛桦转身离去,身子在门口处停顿,仰头看着天间明月,不知神色,“大师.............”
顿了顿,喉咙上下滚动,似是吞咽也困难,“大师,此次前往极西之地困难重重,妖魔鬼怪人都不可信,你.............祝你得道塑金身。”
话落,他便离开,无人知晓他去往哪里................
“崇祚”悬在空中,垂眸俯视洛桦离去的背影,一样..........一模一样..........与他的前半段人生所看到的一模一样,随后抬头看向似与自己齐肩的皓月,背后的黑雾腾起,哼,天命不可违!
衣袖随凉风而动,促使他皮肉碰上了另一具皮肉,他缓缓垂眸,面具之下的嘴角勾起,黑雾之下空洞的眼眶带着决心和不屑,他不信!!
地上屋内
邬米囊靠近崇祚,轻轻将崇祚搀扶起来,妩媚的眼眸动了动,无意道:“杉木和荼蘼怎么没有来啊?不知道大师一人待在屋内不安全吗?真是的。”
崇祚抬头,透过破烂的屋顶看向夜空,轻声道:“他们来了。”
他认得,“他”身上也有珠子,只是那珠子是黑色的,带着不详的纹路,冒着黑雾。
邬米囊跟随崇祚一同看去,就见“崇祚”一人从天而落,直直都到它和崇祚跟前。它嘴角不甚明显地向下垂了垂,随后又歪头看向“崇祚”身后,扬眉问道:“荼蘼呢?”
嘿嘿,这死蛇居然没来。
“崇祚”没有理会邬米囊,走到崇祚跟前,伸手探近衣袖内,将内里的小蛇捧出来,递到崇祚跟前,“大师,荼蘼神魂受伤了............”
崇祚想来温和的眸子猛地瞪大,看着“崇祚”手中破破烂烂的小蛇,小心地伸手接住,将手中的佛珠缓缓缠绕在荼蘼身上,金光包裹着小蛇,颤抖着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邬米囊见“崇祚”没有理会自己,自己也不觉得臊人,竟又凑到两人身旁,听两人说话。
“崇祚”垂眸看着崇祚手中的小蛇,将方才的事娓娓道来。
崇祚听后,神色有些怒气,声音有些重,“宿罗赤为什么要这样做!小妖与他无冤无仇,上一次是这样,这一次又是这样,宿罗赤想要干什么?!”
话落,“崇祚”和邬米囊都看着崇祚,心中只有一句话:都是为了你啊。
一道叹息声自崇祚嘴边传出,他垂眸怜悯、疼爱地看着荼蘼,伸手点了点蛇身,手心的小蛇没有半分动作,只是安静地躺在他手心,若是不注意看,就像死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