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揪着胸口,浑身颤抖,晶莹泪珠一滴接一滴的落下,仿佛没有尽头。
原本红肿就没有好的眼睛此刻更加疼涩起来。
原来是这样,竟是这样……
阿渊被白玄拔掉情丝,捏碎情丝,篡改记忆。
他失去了这些才会那样对我。
凡人的情丝一旦被摧毁便再也无法修复。
阿渊他竟然为我生了情丝出来……
阿渊一直承受着比我还严重的痛苦,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还觉得阿渊是腻了我,想要与他划清界限,分道扬镳。
这无疑是在阿渊遍体鳞伤的心上又狠狠划了一刀。
阿渊说没有我活不下去,我对他说那种话就是在要他的命。
樊瑜,樊瑜,樊瑜。
你个蠢货!你个傻子!
你怎么能让阿渊那么难过,那么痛苦,那么绝望呢。
“我当时应该相信他有苦衷的……”
樊瑜无比懊悔自己当初的想法,如果重来一次,他定要摁着自己狠狠揍一顿。
“当时的情况怪不了你。”汤弛知道樊瑜心里的疼,却也理解当时的樊瑜,不会怪他,“所有的一切都指向洛渊不爱你的事实,你相信也正常。”
“不要自怨自艾。”
“可是,可是……”樊瑜无法放过自己,觉得自己就是大傻逼,“他现在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
小灶上的茶壶咕隆隆冒泡泡,再继续煮的话,味道就不好了。
施法灭火,汤弛给樊瑜倒了一杯滚烫的热茶,再给自己倒上,最后将茶壶放在灶上。
汤弛执起茶杯,怼在唇边吹了吹,抿了一小口。
随后将视线落到院子里。
“这里与世隔绝,四面都是树林,没有野兽,很适合建造房屋,洛渊一直想与你闲云野鹤的生活没有人打扰的地方。”
“这里是洛渊亲自找到的,房屋也是洛渊亲自建造的,他一直在等你回来与他白头偕老。”
“樊瑜。”汤弛唇微动,“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只要有你在,洛渊就不会暴走,也会一直幸福下去。”
“……”道完此间话,汤弛站起来,轻微抖了抖袖子,俯视樊瑜头顶,笑了,“希望下次来,可以喝到你俩的喜酒。”
煮茶的人走了,茶壶里的茶还在冒着热气。
仿佛从未离去般。
樊瑜抱着双臂,低低哭泣。
声音跟微弱得即将死亡的小猫似的,连风都无法为他停留。
时间流逝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下午,睡在客卧里的洛渊渐渐醒转过来。
他还记得昨晚的一切,本以为醒来会看见樊瑜。
结果并未看到。
怀里的是枕头,根本不是樊瑜。
一股莫大的恐慌蹿上心头,贝齿紧咬唇瓣,咬出血色。
是梦,都是梦吗。
他从未回来过,从未答应过自己不离开。
“没回来,都是梦……”洛渊苦涩一笑,眼里盛满了绝望和死气,“都是梦……都是我的臆想……”
他丢开枕头下床,拉开房门,强烈的太阳光线照射进视网膜,抬手挡了挡。
紧接着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洛渊手指微顿,垂下手。
不可置信的视线落到家禽围栏里的背影。
啊对,他想起来了。
他把瑜瑜找回来了的。
再也不会弄丢了。
半个小时前,正在厨房忙活的樊瑜,忽闻鸡鸭嘎嘎叫,吓得樊瑜差点把刀掉落在地上。
他们嘎嘎叫定是饿了,找了粮食给他们,结果他们不吃!
好家伙,这给樊瑜气着了,追着他们捉到饭碗前。
逮了一个又跑一个。
一段时间过去,樊瑜精疲力尽的坐在围栏里。
全身上下都是鸡毛鸭毛。
“我说你们要好不领好,非要逼我对你们使用绝招是吧。”
“行,你们成功惹怒我了。”樊瑜笑笑,笑得很是邪气,手指微动,随后所有鸡鸭排成一排啄地上的粮食,看着乖巧极了,“嘿嘿,这还差不多了。”
鸡鸭,“……”
正欣赏着,手臂忽然被一股力道扯着,身体转了个弯,而后落入宽大坚实的怀抱里。
“阿渊,你醒了。”樊瑜抬手轻拍洛渊的脊背,弯眸一笑,“你饿不饿,午饭我已经做好了,在灶上温着。”
他已经不知有多久没有听见“阿渊”二字了。
除了昨晚,今天是第二次听见。
细细想来明明只过了两个多月了,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
洛渊埋进樊瑜颈肩,深吸少年气息,叫他知道这一刻不是虚假,而是真实。
他不敢奢望瑜瑜会原谅自己,但瑜瑜这样叫自己,难免让他想要探究原因。
“你,你不生气了吗?你原谅我了吗?”
“嗯,我原谅你啦。”一想到洛渊经历的那些,樊瑜就止不住的疼,“我们以后好好在一起吧。”
“呜呜……”
洛渊发出哽咽,不敢置信真的听到了原谅二字。
他怕是梦,只能一遍遍跟樊瑜确认。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吗?这到底是不是我的梦啊?”
樊瑜轻轻推开洛渊,洛渊极其没有安全感,更加抱紧樊瑜,摇头表示不要推开。
生怕这个人一离开他的怀抱就消失了。
他不想再体会绝望的感觉,那太窒息了。
“没事的。”风水轮流转,一开始是阿渊安慰他,现在是他安慰阿渊,“没事的,别害怕,我不会离开你。”
“我这么喜欢你,怎么可能会离开你呢。”
“你骗人,你明明要和我再也不见。”
洛渊还记得在青云宗广场上樊瑜对自己说的话,“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伤你,你也不会那样说话,对不起。”
“我不怪你,我们不要想这些了好不好。”
“我看了日子,后天是黄道吉日,我们成婚可好?”
“你说什么?”洛渊不可置信,轻轻推开人,注视樊瑜的眼睛,喉间酸涩,“你说要和我成婚?”
樊瑜嘟嘟嘴,“怎么?不愿意呀?”
洛渊呆滞半晌,生怕樊瑜反悔,赶紧回答他。
“没,没,没,我愿意,这是我想要的。”
“可……我真的可以吗?我有那个资格吗?我伤害过你啊,你真的愿意和我成婚吗?”
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和瑜瑜一起生活,一起白头到老。
可我真的有那个资格吗?
我是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