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营帐中继续议事,单独跟着我可是有何要事?”
走出半里路后,夏南星缓缓停下了脚步,对着身后淡淡开口。
司马镶没想到对方如此警觉,当下也不再犹豫,快步走上前去。
“镶见侯爷神色并不似刚刚营帐中所说那般轻松,故而想请教一下您是否有所担忧之处。”
闻言夏南星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
“呵呵,没成想你还有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倒不像是个将军。”
“侯爷说笑了,末将常年在父兄影响之下对于这些略有有所涉猎,在您面前献丑了。”
“不知令尊是...?”
“家父司马骥。”
“原来如此。”
夏南星略微有些吃惊,不过缓了缓也想明白了。
“丞相大人还真是好眼光,居然舍得将你派来蜀州。”
司马德死了之后司马家就只有司马镶这一个嫡子了,显然夏南星对于这件事也是了解的。
“侯爷这种帝国柱石都能来,我一个小小的五品郎将算得了什么,就算此次前去折在了那边,也应当作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如此后世之人也能知道我等是为国尽忠的。”
望着眼前这个和自己一般大的二代,接着火光夏南星隐隐在其脸上看到了一抹狂热,这和他了解的司马骥实在是天差地别,为此他决定再套套话。
“可是你想过没有,这次前去很大的可能是我们什么都查不出来,更有甚者我们查出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但同时也会激怒几位王爷,从而变成他们起兵的借口,这样不仅不会流芳百世,还会成为祸乱天下的罪人。”
“侯爷难道怕了?”
真是油盐不进啊。
夏南星心里怎么想的?
怕吗?
自然是有一点的,毕竟这也是九死一生的局面,自己刚刚成亲,家中还有父亲和丫丫二人在瞪着他呢。
除此以外,夏青萱那小丫头也在等着他回去报仇吧,夏忠明和他父亲夏安相交莫逆,而且又对他倾囊相授,夏南星为其报仇,收复凉州自然也是分内之事,更别提这本来就是他自幼的梦想。
有这么多事情还没有完成他怎么能死在蜀州呢,所以自然是怕死的。
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事情朝廷也没有其它的人选了,对于蜀州的了解自己也是最多的,加上自己武将出身,一旦遇到紧急情况也不至于乱了方寸。
“呵呵,司马将军真是一腔热血,你们都不怕,我这个主将自然不可能是临阵畏缩。”
“去岁在北方,几十万戎狄大军都奈何不了本侯,何况这几个养尊处优的王爷,放心,怎么将你们带去的,我就会怎么把你们带回来。”
怕归怕,夏南星是断然不会承认的。
而听到夏南星这番话的司马镶也是无比开心,这才是他所熟知的少年将军。
回到自己的营帐之后,夏南星不禁感叹司马骥真是个老狐狸,将主官的位置交给他来担责,而让自己的儿子躺着混功劳。
不过这也恰好是夏南星现今最尴尬的情况。
他虽然已经是朝廷的郡侯,爵位可以说已经到顶了,此外不到十七就升任二品大将军,如今更是兼任九卿之一的廷尉,看上去是风光无两,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处境并不算好。
由于出身低下,他并没有任何背景,同时也就没有任何可以依仗的关系,为此世家大族暂时也没有多少和他相交的。
夏南星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皇帝的信任。
但是眼下很明显这份信任也出了问题,要不然以他的身份怎么都不可能被派来做如此危险的事情,丞相随便一个主意就将他安排至此。
“欸,走一步看一步吧,也不知陛下为何态度变化如此之大。”
第二天,夏南星带着众人继续出发,他准备在庆府郡停留一下,刘重此人还是值得考察一番的,真没有问题的话倒是很适合用来节制几位藩王。
...
蜀州,成安郡。
州府之中,州牧王肃正在后院和自己的夫人杨绮商谈事宜,前者的脸上满是担忧,后者则是不住的在安慰着。
“真是气煞本府也,他一个小小的主簿竟然敢如此放肆,完全没有将我放在眼里,真是岂有此理。”
身旁的杨绮见状赶紧为其端上一杯茶水,而后又接着为其揉起了肩。
“究竟发生何事了,为何老爷您今天如此生气?”
正欲喝一口茶的王肃自觉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茶杯重重置于桌上。
“哼,还不是蜀王。”
“今日我去找蜀州税粮主簿书记查看去岁的钱粮清算进度,没想到他们却让我在府中等候,等他们清查完成自然会送来州府。”
“这,他们竟然如此明目张胆。”
“本府是天子亲封,奉命担任蜀州州牧,没想到如此却连一个小小的七品主簿都不将我放在眼里,更不用说这蜀州八郡之地,也就只有庆府郡的刘郡守对我还算敬重。”
“夫人,为夫这官当的实在窝囊啊。”
眼见自家丈夫如此丧气,杨绮连忙出言安慰。
“老爷这也不能怪你,几年前你赶到这里的时候蜀州就已经在掌握在几位王爷手中了,眼下整个蜀州十之八九的力量的都在他们三人手中,就算你有再大的报复也难以发挥不是...”
在她的一番开导之下,王肃的心情总算是好了很多,重新将那杯放下了好一会儿的茶拿起来饮用一番。
长舒一口气后,王肃的表情也恢复如常,随后他便开口问向自己妻子:
“夫人,不知道大哥那边现在可有消息传回。”
闻言杨绮也停下了手中动作。
“大哥他们昨日就已经回到府中,具体情况老爷子也没有说,只是看他们面上不似之前那般沉重,我猜测应该是见到了我那侄子。”
“哈哈哈,那就好。”
“老爷,你说那么一个孩子真能改变咱们目前的困境吗?”
“欸,这我也不知道,现在也只能是病急乱投医了。”
随即他话锋一转。
“不过你可不要小瞧了他,说其是国朝有史以来最杰出的少年将军都不为过,父亲来信时候说过,文宣侯可不仅仅是将才,他奇谋善断,城府颇深,我们与之结交只有好处。”
“既如此待其母子二人到蜀之后我悄悄前去探望一番,凌姐姐小时候对我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