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文公听着夏南星的邀请,微微摆手。
“夏将军稍等,老夫此次前来除了讨杯喜酒,还带着陛下的旨意。”
接着夏仁谦也在一旁解释说道:
“此次陛下准备派人前来湖州宣旨,汤老大人听说之后便毛遂自荐,亲自带着圣旨赶来了。”
实际上夏仁谦带着一队兵马的原因就在于此,要不然按照他和骑兵的行军速度,早在几天之前就回到洺河县了。
而了解真相的夏南星则是更为感动,他和汤文公其实并没有太多交集,唯一一次在齐州的时候还是离镇主要负责接待的,夏南星自己并没有太多和对方交流的机会,如今这位已经是位列三公的老臣却是能为了他这么一个晚辈屈尊赶来,夏南星的心中也不免升起了一丝敬佩。
“老大人如此厚爱,南星真是受之有愧。”
“夏将军不必过谦,按照你的能力以后必然是我大夏的又一擎天白玉柱,今日又是你人生大事,老夫早就想和你探讨一番,借此机会自然是要来凑个热闹。”
几句闲聊之后,汤文公慢慢将话题转移到了圣旨之上。
“夏将军,其余事情咱们稍后详谈,若是宾客到齐了,还是赶紧安排大家接旨吧。”
“老大人所言甚是。”
随即他便是应声下跪,朗声出言:
“臣夏南星谨听圣谕。”
在场之人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也迅速效仿,跪倒在地迎接圣旨。
“太元六年十一月十六日,圣天子诏曰。”
“朕闻卿大婚,不胜欣喜,卿未及弱冠,已然名垂青史,功盖三军,齐州...”
“今恰逢爱卿大婚,特封河下村为文宣侯世袭封地,可整军百名,无需上报。”
...
“兹有民女柳氏,贤良淑德,德行端庄,与文宣侯相识于微末,朕欲锦上添花,成就一段佳话,特此敕封柳氏丫丫为二品诰命夫人,可见官不礼,见王不拜。”
圣旨宣读完毕之后,在场众人皆是处于震惊之中久久无法回神,就连夏南星自己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其余人员已经麻木了,这样的封赏在整个大夏建国以来都极其罕见,就算有也只是给那些行将就木的老臣的,像夏南星这样年轻力壮时就有如此待遇的再无二人。
但是夏南星此时却没有被封赏冲昏了头脑,相反他的心中反而生起了一丝担忧。
单纯只是第二条的话勉强还能说得过去,皇帝看在他履立大功的份上封赏荫及家人情有可原,虽然大夏有礼制规定女子未满二十或者未诞下子嗣不可有诰命,但是女子的品级终究只是虚职,提前封赏了倒也无伤大雅。
但是第一条就有些非同凡响了。
封地,这个词早在武帝时期就逐渐消失在了史书之上,自那以后,无论是何等爵位都只有食邑而没有封地,也就是说贵族是可能迁徙的,只要食邑数不变就行了,而封地就完全是属于自己的,如果诸侯国时期的国家一样了,所以哪怕夏南星的封地只是一个小小的封地,那也是有着非同凡响的意义,何况还可以驻军,名正言顺拥有私军的只有王爷或者郡王,兵马数量在一千人到三千人不等,夏南星虽然只有一百人,但这些人并不是用来保护他自己的,而是用来保卫封地的。
而其余人被震惊的原因也在于此,此刻他们在心中默默感叹皇帝对于夏南星的宠爱,丝毫没有考虑到木秀于林的这个道理。
眼见夏南星失神,汤文公也是轻声出言提醒。
“文宣侯,还不赶紧接旨。”
“臣夏南星叩谢圣恩,陛下万年,大夏万年。”
“晚辈一时失礼,还望老大人恕罪。”
夏南星搞不懂夏桀这道圣旨的含义,但此时还是装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哈哈哈,夏将军这副样子才像一个少年人嘛,你是不知道京城里的百姓都快把你传成仙神在世了。”
汤文公一席话听的夏南星顿时毛骨悚然,联想到之前童谣说他可能造反的事情,他感觉背后一直有一双大手一直在操纵这一切,而皇帝对于京城发生的事情定然是了如指掌,按照帝王的手段,一定是要敲打一下夏南星才对,但是夏桀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不仅不罚,还大力奖赏,弄得夏南星有些不知所措。
而这就是太元帝和先帝不一样的地方,他不理朝政,但是对于平衡臣子把握人心却有着远胜先帝的能力,而夏南星最怕的也是这点。
对于皇帝现在的安排,他只能想到两种结果,一是利用他来和文官打擂,卫寒山毕竟年老,很难再有精力去做这样的事情,这个时候他的出现正好弥补了这一空缺。
二则是夏桀想要一步一步试探他,从一开始夏南星自己就明白不会一昧死忠于皇帝,他需要效忠的是大夏,是整个九州天下,而夏桀也知道夏南星的想法,所以极有可能通过这样的事情逐步麻痹他,从而试探出夏南星究竟有没有任何异心,一旦发现,怕是整个文宣侯府就会顷刻之间消失不见。
不管是哪种结果,对于现在的夏南星都是极为不利的。
平复一下心绪之后,夏南星佯装平静得继续开口了。
“老大人谬赞了,南星才疏学浅,蒙陛下的恩赐才能坐上如此位置,哪里担得起如此话语。”
“另外老大人直呼我南星就好,在您面前晚辈哪里称得上将军二字。”
“哈哈哈,既如此的话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以后便直呼名字了。”
“晚辈求之不得,您请。”
“请。”
“诸位也都请坐,宴席一会就好。”
“侯爷请。”
带着夏仁谦和汤文公坐到主桌之后,夏南星又想起了前者刚刚说的话,转身轻声问道:
“仁谦,你刚刚说朝廷还派来了两人,除了汤老大人之外,还有一位是何人。”
“呵呵,说出来你可能都不相信,还有一位是司马骥的儿子司马徵,他是家中老二,自从上次司马德被牵连致死后,便是被司马骥逐出了族谱,如今的司马徵就是他们家的庶长子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陛下派他前来干嘛。”
“那为何没见到此人。”
按照司马骥的身份,就算司马徵并无官身也应当在行伍的第二列中,但是夏南星仔细看过,并没有符合条件的人。
“呵呵,你有所不知,这家伙是陛下派来为你劳军的,所以一到洺河县这里他就赶去你的军营之中了。”
闻言夏南星暗自庆幸着,幸好他早有准备,相信对方就算是突然赶去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不过这倒是让他确认了一件事,皇帝如今确实有推他出去和文官周旋的意思,并且丝毫没有避讳他,而是通过这样的行为间接告诉了他,至于皇帝还有没有其它目的,夏南星还不得而知。
之后夏南星也不再去过问相关事情,随着酒宴的开始他也是开始忙碌在各个地方,招待着所有的宾客,而随着午时一到,他便又是来到了祠堂之外站定。
而丫丫此时也在丫鬟的带领之下来到了这里。
随着夏家老太爷夏德正的一声令下,祠堂门被打开,夏南星当即牵着丫丫的手随着族老跟了进去。
“新婚夫妇正式行礼,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宗堂。”
“夫妻对拜。”
“礼成。”
“新人上前,上香,叩首。”
“将新娘的铭牌置于祠堂之中,柳氏丫丫今日入我夏家大门,特此禀告列祖列宗,兹有夏氏子弟夏南星,年已十六,蒙太元陛下洪恩,特封文宣郡侯,二品镇东将军,特此告慰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