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琳担忧的拍了拍应秀的手道：“你先别和那个贱婢置气，当务之急是把锦儿照顾好。”
宋锦咳了几声，握住应秀的手道：“娘，你别生气。我很快就会长大了……等我长大了，我护着娘。”
看着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的宋锦，应秀忍不住眼圈红了起来。
“你这个爹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还记得他当年求娶我的时候我家里人不愿意，他就在我家门外跪了三天三夜，我爹娘才同意，那个时候谁又知道，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酒是穿肠药，色是刮骨刀，财是下山虎，气是惹祸根。”沈瑶淡淡道。
“有了财，便有了酒色，不管是酒桌应酬还是莺莺燕燕的都会围上来。秀姨，恕我交浅言深，若你不喜欢，便当我没说过。当年求娶的心再诚，也不过是钱帛动人心罢了。”
沈瑶冷静的道：“即便有真情实意，在娶入家门后便有了不同，更何况后面他靠着做生意发了家有了钱，看到你就想到了过去那种低人一等仰人鼻息的生活。”
“再加上身边那些惯会伏低做小的妾室外室等等，再看到秀姨，哪怕是秀姨所出的小哥哥，都会觉得是自己人生的污点，又哪里会记得你和你娘家那些恩情。”
“在薄情寡义的男人看来，那些不是恩情，而是他未曾发达之前的黑历史罢了！”
应秀一开始有些难以接受，可细细想来，沈瑶没有一句话说错。
若说刚成亲几年的时候，两人还是好的蜜里调油，锦儿也是那个时候有的。
等到宋海的生意慢慢大了起来，她见到宋海的次数便越来越少。
后来接了食盐的生意，应秀就更见不到宋海了，而宋海这些年带进后院的女人，却是一个比一个妖媚柔情。
“我真是白活这么多年了，想事情倒是没有你一个小娃娃通透。”应秀苦笑道。
宦琳拍了拍她的手道：“瑶瑶的智慧我一向都只有惊叹的份。如今能多一个你震撼一下，我心里也能觉得平衡一些。”
她故意打了岔，免得应秀一直沉浸在悲伤难过之中。
应秀摇了摇头道：“不，我倒是应该谢谢她。”
她起身给沈瑶郑重的行了个礼道：“今日听君一席话，破了我这么多年执迷不悟的迷惘。”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既然已经变了，那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我以后只守着锦儿，便过了这辈子罢了。我只愿锦儿能够健健康康的，平安快乐的长大。”
她伸手摸了摸床榻上宋锦的脸，满脸都是柔和的母爱。
“可是若在这乌烟瘴气的后院中，怕是以后这样的事只会越来越多。”沈瑶一针见血的道。
应秀握紧了手。
“或许，秀姨也应该调查一下，今日小哥哥落水，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沈瑶的一句话让应秀猛地抬起了头。
她看向了宋锦，问道：“我儿，你和为娘说说，你今日是怎么落水的？”
宋锦苦笑了一声道：“我本来不想让娘担心的，可既然已经问到了，我便告诉娘好了。”
“我今日和小厮在湖边喂鱼，鱼食没有了，我便差遣小厮去拿。就这一会儿的工夫，我便感觉到后面有人推了我一把，我就掉落在水里了。”
应秀瞳孔一缩：“居然真的是有人推了你？！你可见到是谁了？”
宋锦摇了摇头道：“那人在我背后推的，我没有看到，只见到是一件浅粉色的裙子。可咱们家丫鬟夏日的份例衣服便是浅粉色的，我没办法确认是府里的丫环，还是……芸姨娘。”
应秀紧抿着嘴唇，大脑飞速的思考着。
“她刚才不是还说看到了锦儿落水么？这事儿就算不是她干的，也绝对和她脱不了关系！”
“但是娘，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是她做的。”宋锦今年不过十一岁，却像个小大人似的沉着冷静。
“我是宋家的主母，不过是发落个妾室，哪里要什么理由？！”应秀冷哼一声道。
“话虽如此，可换个思路想，若是宋海被逼急了，给秀姨一纸休书呢？”沈瑶提醒道。
“刚才看宋海对那个若芸宠爱有加的样子，秀姨娘家的陪嫁丫环不过是打了她两巴掌，宋海便当着众人的面下了秀姨的面子。若说那宋海色令智昏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就算处置了一个若芸，难保以后有没有什么若雨若风的，秀姨现在能处置的了她，那以后呢？”
沈瑶的话让应秀深深陷入了思考之中。
她并不是一个蠢笨之人，只是这么多年一直沉浸在之前宋海跪着求娶她的情感中出不来。
她自欺欺人的忽略了后院中越来越多的女人，可这次宋锦出了这样的事，让她再也没法蒙蔽双眼过下去了。
可现在的她又十分的迷茫。
“瑶瑶，你说现在我应该怎么办？”
“秀姨，这个男人你还想要吗？”沈瑶问道。
应秀沉默：“我不知道。他毕竟是锦儿的爹，我们一起过了这么多年。可是他做的这些事情，让我也爱不起来了。”
“这次锦儿都要没命了，他居然这么无动于衷。这是我最忍不了的事情。”
“娘。”宋锦弱弱的开口道：“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他自小身子弱，比旁人更多了几分敏感。
爹对娘的态度早就不同以往了，以前娘还骗自己是爹爹太忙了，他不想戳破娘的幻象和最后一丝的体面，就一直保持着沉默。
但他对那个父亲，早就没有了孺慕之情。只有对娘深深的心疼。
“以前这样的事……也不少，只是都没有伤及性命，我便没有和娘说过。谁知道这次我直接昏过去了，小厮慌乱之下才惊扰到了娘。”
宋锦的话让应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你说之前就有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大概是我五岁的时候吧。”宋锦苦笑道。
“五岁……你还那么小……”应秀猛的想起，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宋海开始往家里领各种女人。
“你爹知道吗？”她咬着牙问道。
“大多数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宋锦淡淡道。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应秀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