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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陈氏私塾,王伯安带着唐寅和陈安之,不时的出入各种场所。

茶馆,摊贩,杂货店,大街小巷,赌场,到处乱窜,可以说,除了青楼烟花之地,该去的地方都去了。

这一场出巡,唐寅倒是没什么,这些场景,他看的多了,能够做到心平气和。

陈安之的心情,却是犹如过山车一般,普通百姓艰苦的生活,让他潸然泪下,茶馆的混乱,让他惊奇,赌场里的血腥,让他不忍直视。

到的最后,陈安之也如王伯安一般,麻木了,从之前的兴奋,到最后的沉默。

各种各样的场景,形形色色的人群,让陈安之对于百姓真实的生活,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

就在三人在余县的大街小巷,四处乱走的时候。

整个浙省却已经不再平静,陈氏私塾发生的事情,以极快的速度散了开来。

官学重开的风声,就像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开,扩散到整个浙省的角落。

不少相关人士,纷纷议论了起来。

其中,陈安之的表态,更是让死寂一般的教育界,荡起了涟漪。

陈安之既是陈家的大公子,又是桐庐书院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

可以说,陈安之就代表着陈家和桐庐书院的态度。

他的出现,让所有人对官学开始重新审视了起来。

许多百姓都开始对官学期待了起来。

三日后,马车,在许多人暗中的注视下,终于缓缓驶出余县。

回杭城的路上,陈安之低头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寅晃晃悠悠的看着车外的风景。

王伯安则是靠在车壁上,闭目休息。

一直到了桐庐书院,三人都没有说话。

陈安之下了马车,便看到年大有和宗泽已经在等着了。

三人见状,连忙上前行礼。

年大有摆了摆手,朝着唐寅和王伯安说道。

“王大人,唐小友,庄兄还在等你们,老夫就不留你们了,”

“回去之后,还请转告庄兄,安之明日便到浙江总督府正式上任!”

王伯安闻言,和唐寅对视了一眼。

两人再次行礼后,便上了马车,缓缓朝着杭城而去。

唐寅等人一走,陈安之便忍不住上前喊了一声。

“年师,宗师......!”

宗泽闻言,摇了摇头。

“安之啊,余杭之行,吾与年兄,已然知晓,汝无需介怀!”

陈安之低着头,脸上神情却是有些忧伤。

年大有见状,轻叹了口气。

“汝长于温室,为师一直想让你外出历练,终究是狠不下心来,”

“庄墨寒那个老家伙,在朝堂和民间,多有经历,这才让他带你入世,”

“汝在余杭三日,所见所闻,不过冰山一角尔,”

“这也是老夫让你去江浙总督府任职的缘由!”

陈安之闻言,顿时抬起头来。

“学生多谢年师宗师教诲!”

宗泽见状,微微一笑。

“吾鱼宗兄都老了,这桐庐书院,日后,还得交到你的手中,”

“如今,陛下有了钱庄司,便要大刀阔斧的革新,”

“这场革新,我桐庐书院,也要跟上,否则千年的声誉,便会一落千丈,你可明白?”

陈安之听到这话,不由得内心一震,眼神逐渐变的坚韧起来,朝着两人躬身道。

“学生明白!”

年大有和宗泽见状,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得满意的捋了捋长须。

年大有呵呵笑道。

“这几日,你也辛苦了,快些回去歇息吧,”

“过一会,陈老爷应该就到了!”

陈安之闻言,眼眸中,露出疑惑之色。

“我爹要来?”

“我爹来桐庐书院作甚?”

宗泽见状,上前拉着他的手,往山门走去。

“快去吧,你爹来了,自然会告诉你的!”

陈安之在年大有宗泽的拉扯下,朝着书院走去。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数辆挂着陈家标记的马车,缓缓而来。

......

唐寅和王伯安坐着马车,往杭城而去。

马车上,少了陈安之,两人间的气氛倒是松快了不少。

到得按察使司的时候,庄墨寒竟然罕见的在门口等着他们。

两人下了马车,快步来到庄墨寒身前行礼。

庄墨寒微微一笑道。

“此番余杭之行,如何?”

唐寅闻言,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个陈安之,看到市井真实生活,似乎受到不小的冲击,”

“心性不够稳固,也不知道桐庐书院为何要推他出来!”

庄墨寒闻言,瞥了他一眼。

“桐庐书院,以仁德立院,在浙省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陈安之虽然长于温室,却是博学多才,不过是历练少了,”

“只要给他时间历练,将来的成就,不会比年大有和宗泽小!”

唐寅听到这话,倒是没有反对。

陈安之虽然单纯了些,但是确实博学,很多东西,他都能在书本上找到出处。

真正的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比当初的王伯安还要宅。

庄墨寒呵呵一笑。

“行了,出门数日,你们也舟车劳顿了,先去歇息吧,”

“令月这几日,吵的老夫耳朵都聋了!”

唐寅闻言,不由得耸了耸肩,也不客气,撩起袍服就朝着里面走去。

唐寅带着老方进入后衙。

庄墨寒这才看向王伯安。

“伯安,如何?”

王伯安朝着庄墨寒一拱手。

“庄师,余杭之行,已经将消息传了出去,”

“陈家想来很快便会有动作了,只要陈家出面,学生以为,官学重开便可提前!”

庄墨寒闻言,点了点头。

“尔等大闹陈氏私塾之事,老夫已然知道了,”

“那陈家家主,如今正在去桐庐书院的路上,估计明日便会登门拜访!”

说着,庄墨寒叹了口气。

“官学本是天下百姓受益之事,谁成想,却是处处受到掣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王伯安皱了皱眉。

“那陈家,不过是乡绅,他们敢对庄师不敬?”

庄墨寒闻言,呵呵一笑,摆了摆手。

“不敬倒也没有,不过是商贾之气作祟,想要的多些而已!”

王伯安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恼怒。

“庄师辛苦谋划,也是为了大明的将来,这些人竟然如此短视,真真小人也!”

庄墨寒见状,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伯安啊,汝步入官场也两载有余,怎的还是如此书生意气,”

“无论是在江南,还是朝堂上,都是利益的倾轧,”

“大多时候,便是妥协与退让,如此方能成大事,你要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