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戒指这种饰品,无关使用者。
戴久了,和空气接触的时间自然也就久了。
那么会因此受到氧化,从而变得发黑,变得暗淡。
这也是理所当然,并且无可奈何的一件事情。
这是化学规律,亦是某种真理。
按照平冢静的话来说——这,就是世界的法则!(请热血且中二地高喊)
类比衣服穿久会变脏,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但没有人会因为衣服变脏就选择裸奔。
同样的,也不会有人会因为一枚银饰品会氧化就让它静静待在那。
尤其是,这枚银饰品还是戒指。
而且。
如果要待,为什么不让它待在银饰店里?
工作人员甚至还会每天替你保养的好好的。
最好这家店还要离自己住的地方更近一些。
这样想看的时候,自己也方便一些。
唯一不便的,大概就是店铺关门后,恰逢你想再看上那么几眼。
可是店铺已经关门,所以你只能溜进店铺。
然后在黑夜中,搁着一层薄薄的玻璃,被银光闪闪的饰品刺得眼睛生痛。
缓了许久。
这才又蹑手蹑脚地离开。
同样蹑手蹑脚的,还有自己那一点点小心思。
只是在刚刚亮闪闪的银光下,有些见不得人罢了。
这么一想。
似乎银饰品还是待在自己的家中,这样才合适一点。
不管自己戴不戴。
最起码,想看就能看。
只是要怎么才能从琳琅满目的柜台中,挑选出适合尺寸的那一枚呢?
自己的那一枚倒是简单。
在黑夜中摸索,一次次尝试就好。
感觉舒适了,想来那就是合适自己的尺寸。
可是。
另一枚银戒指的尺寸,又该怎么挑选?
你一气之下,随手挑了一枚看似顺眼的银戒指带回了家。
你没有注意。
那一枚看似顺眼的戒指,和你手上的并不是同一对。
直到回家,你才敢打开灯光,细细欣赏后这才发现不对劲。
只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倒不如说,这不是正好吗?
合适的那一枚自己戴着。
不合适的那一枚就在家中戴着。
合情合理,就是不太合法。
你是这样想的。
也是这样做的。
不过,你不能指望着手上的那枚戒指永远是那样银光闪闪。
除非你能一直更换不同的戒指。
但你已经失去那时的热情。
手中的戒指虽然称不上昂贵,也没有自己喜欢的花纹。
但好在尺寸合适。
将就将就,也挺开心。
好在银戒指黑了,只要稍加清洗,便会焕然如新。
清洗的过程本身没有什么难度。
拿出折扣买的软毛刷,再配合剩余的一点牙膏。
将清洗后的银戒指高高捧起,虔诚且真挚。
在昏黄的灯光下,光泽依旧。
就像它在玻璃柜台下晃得你感到刺眼的那一个晚上。
一次。
两次。
……
清洗的过程是简单的,你愈发得心应手。
欣赏着原本乌黑的银戒指在你手中变得锃亮,你也逐渐乐在其中。
三次。
四次。
……
银戒指又黑了。
你微微皱眉,却不太在意。
从角落中找到软毛刷后,因为保养不当,上面已是光秃秃一片。
不过,你技术真的很好,即使如此你依旧自信能再压榨一次它的剩余价值。
正当你庆幸的时候。
牙膏,也没了。
你眉头紧锁,却又很快舒展。
运气很好,家里附近恰好开了一家便利店。
你知道那里有你想要的。
换好衣服,穿上鞋子。
唯独没有戴上熟悉的那一枚银戒指。
屋漏偏逢连夜雨。
好巧不巧,要出门的那一刻天空下起小雨。
你不确定雨会不会变大。
就像你不确定便利店这会有没有开。
就算开了,又会不会恰好有自己想要的牙膏和软毛刷?
等雨停吧。
你喃喃自语,关上门后,走回室内。
第二天,下雨。
不去。
第三天,大风。
不去。
第四天,晴天。
不去。
第五天……
算了吧,这些天没戴着戒指好像也没什么不适应。
时不时还要擦拭,饶是你也感到几分疲惫。
我尽力了。
我有好好擦的。
没办法的事。
如果第一天不下雨就好了。
反正初心是留着在家里欣赏的,戴不戴也无所谓吧?
你如此安慰自己。
几日不见,那一枚银戒指似乎变得更乌黑了一些。
没过多在意。
顺着记忆找到另一枚尺寸不合适的银戒指。
拉开抽屉,你陷入沉默。
另一枚,也是乌黑的。
黑的比手上那一枚还要深邃。
深不见底的黑。
“啊……原来这一枚也要保养来着。”你无奈地笑笑,却也没再说些什么。
将手上的那枚戒指放进抽屉,贴心地将两个戒指放到一块。
嗯?
两枚黑得深邃的戒指,此刻竟像是一对了。
不过你知道。
擦亮之后,就又不是一对了。
“哐当”
抽屉应声关上。
“哐当”
银戒指的故事到此为止。
……
“您应该很爱惜这一枚戒指吧?”注意到惠子的动作后,苏清笑着问道。
“是啊,我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清洗。虽然并不贵重,但却是雄君送给我的第一枚戒指。”惠子依旧轻轻抚摸着戒指,温柔的眼神中,写满回忆。
“第一枚?这么说来很有纪念意义了。”苏清说,“清洗过程应该不麻烦吧。”
“不麻烦,几分钟的事情而已。”
“不能这样说。积少成多,几十年下来的几分钟,对于外人来说,恐怕也难以想象吧。”苏清恭维道。
“哪有那么夸张?”惠子摇摇头,不太认可苏清的说辞。
“习惯的力量就是如此可怕。”苏清也摇摇头,解释道,“一开始固然轻松,靠着一时的热情谁都可以做到。
只是贵在坚持。哪怕只是定时清洗戒指这种小事,能坚持几十年都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最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孩子,你是叫……苏清吧?”惠子闻言,沉默了一会后才问道。
苏清点点头。
“方便的话,可以说说是哪两个字吗?”
“苏醒的苏,清醒的清。”苏清轻声道。
“阿拉……是吗?”惠子自言自语式地呢喃着,“只是……没有一时的热情,就不会有序章。没有序章,又怎么会有尾声?”
“谁知道呢?”苏清摊摊手,“老师还在等我,我先走了。您保重。”
“嗯,早点带她回去休息吧。”惠子的笑容依旧温和。
待到苏清离去后,她才收起笑容,面露担忧。
“光是热情……不够吗?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