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终于抵达高丽国礼成港,当八艘神舟徐徐靠岸时,张明远等人放眼一望,人山人海,还有不少熟悉的面孔,原来是成群结队的宋朝商人和他们的家眷列队欢迎。人群里有一个身影,晃来晃去。
张明远和费无极定眼一看,惊得差点掉到海里去,如若不是子午四人拉住,就麻烦了。那人便是刘宗吉,子午四人自然不认得,张明远和费无极第二次伐辽,便与此人有些交集,没想到他没死,这令张明远和费无极大吃一惊。众人抵达港口馆驿歇息。刘宗吉便前来拜访。
刘宗吉不等张明远和费无极追问,便笑道:“你们别问,我来说。反正眼下我到了高丽国,我属于高丽臣民,眼下我还是高丽官员,我又不怕什么大辽、大宋、大金,我便告诉你们无妨。那日离开耶律大石军营,我便去了幽州城,命令管家放火将宅院一烧,我携家带口跑到海边,坐着我雇来的高丽渔船,连夜逃跑,抵达高丽国。我们是沿海边走,那完颜阿骨打一门心思都在幽州城,这海边就没什么女真人。我们到了宋朝登州海边,便随着宋朝商队,很快抵达高丽国。”
费无极道:“萧德妃那样器重你,为何还要逃跑?”
刘宗吉冷笑道:“那臭娘们下场如何,你们为何不说。我劝她,她不听啊。偏偏去找天祚帝,天祚帝还是杀了她,她便是自投罗网。我也知道跟着耶律大石可能比较好,但他终究一个契丹人,再说了,大难临头各自飞,谁还顾得了谁。我料定萧干会自立为帝,果不出我所料,他萧干自立为帝,手下能服气才怪了呢,萧干被部下所杀,死于非命,乃是咎由自取,又怪的了谁呢?”
张明远道:“你到高丽来,一向可好?”
刘宗吉道:“那还用说,这高丽国远是远了点,但与宋朝没什么两样,你们也看见了,不少宋朝商人在此拖家带口,有人还升官发财。我是辽国汉臣,孔孟之道烂熟于心,到了高丽国,和到了宋朝没什么分别,我如今在高丽国宰相金富轼手下做幕僚,一天到晚琴棋书画,谈笑风生,也算逍遥自在。听说大宋天子派宋使前来,我便来了,没想到你们也来了,真是缘分使然。”
张明远便将子午四人介绍一番,刘宗吉环顾四周,赞道:“果然一表人才,气度不凡,高丽国王见了也会喜欢。眼下新国王年纪轻轻,最喜欢结交朋友。”
徐兢问道:“如今高丽国谁掌权?”刘宗吉道:“当然是国公李资谦,还有他的亲信拓俊京。”陈尧臣又问道:“朝中可有派系?”
刘宗吉介绍道:“一派是金富轼为首,还有金富轼的两个弟弟叫做金富辙和金富弼,他们主张臣服金国,还有一派以郑知常为首,包括金安、妙清和尚、文公仁、白寿翰,他们主张反金独立。还有一些文人墨客便一言不发,就不一一多说了。你们如若到了高丽王宫,见到的大臣并不多,李资谦和拓俊京自然要见,还有金富轼、郑知常、金安、文公仁。至于妙清和尚,或许会见到。”此言一出,众人便对高丽国的朝廷有些了解了。
张明远和费无极半信半疑,子午四人也是觉得,难知底细,顿时看了一眼刘宗吉,刘宗吉见他们都狐疑的神情,便笑道:“耳听为虚,你们到了高丽王宫,便明白了,祝你们好运,我可不愿搀和其中,太乱,太杂,高丽虽小,派系不少。如若打个比方,李资谦是曹操,金富轼是孙权,郑知常恐怕就是刘备,你们可明白了。”听了这话,张明远等人点了点头,了然不惑。
原来他们素知三国故事,曹孟德去世后,曹丕称帝,刘玄德去讨伐孙仲谋,结果兵败如山倒,自己死在白帝城,抱憾终身。孙仲谋却南面称孤道寡,最后善终,活了七十一岁,是三巨头里最长寿者。
子午问道:“新国王,多大了。”刘宗吉道:“十四岁!”此言一出,子午四人惊讶万分。费无极道:“怪不得李资谦和拓俊京大权在握,一个个威风凛凛。”
张明远道:“这和当年皇上有些相似,向太后主政,皇上便一言不发。”
徐兢冷笑道:“当年皇上也想说话,可没人听啊。”
陈尧臣道:“皇上交代,定要画一副高丽国王的画像,种溪,就看你了。”随即瞅了一眼种溪。
种溪愣了愣,点点头,笑道:“那是自然,上次画高丽睿宗,此番画高丽仁宗。父慈子孝,不错,不错。”众人哈哈大笑。
送走刘宗吉,众人被高丽官员带到一个亭台楼阁里,只见那阁楼门迎书写着四个宋朝大字,正道是:山高水丽。
一个很大的水池,热气腾腾,白雾缭绕,好似神仙境界。徐兢、陈尧臣脱衣而入,张明远、费无极、种溪也脱衣而入,子午四人紧随其后。
没想到,徐兢和陈尧臣二人的身材早已走样,喝酒的大肚子一目了然,而张明远和费无极、种溪的身材却极好,一身的铮铮铁骨,胸脯和腹部,皆是轮廓分明的肌肉线条。
子午四人也羡慕不已,自惭形愧,原来四人身材消瘦,虽说个头不矮,可身材一点也不好看。众人都在温泉里泡澡,那些山石就在亭子后面,从假山流淌下来的水注入池子里。池边的假山两侧,皆有翠绿的竹枝轻轻摇曳,微风拂面,心旷神怡。还有檀香徐徐,令人舒爽之极,顿觉许多时日漂泊茫茫大海的辛苦一瞬间荡然无存。
高丽官员又派人前来,只见九个模样俊俏,面容清秀的年轻男子,穿着绿衣跪在众人身后,为他们捏着肩膀,搓着后背。众人见了皆惊讶万分。徐兢和陈尧臣、种溪点了点头,笑容满面。
张明远和费无极示意他们离开,自己来,两个年轻小伙便起身离去。子午四人也示意他们离去,他们却不走。问是何缘故,他们说,高丽国的传统,长辈如若不喜欢,可以予以拒绝,但同辈不可以,如若赶走他们,官员要处罚他们,子午四人便愣了愣,一言不发。
徐兢和陈尧臣来过高丽国故而对这习俗习以为常,示意他们不可拒绝,子午四人只好接受。见他们年龄和自己相仿,子午四人浑身不自在,如若是妙龄少女为他们搓澡,那也极好,偏偏是大男人,虽说不会害羞,但也不好意思。张明远和费无极自己搓了一会就同徐兢、陈尧臣、种溪起身穿衣离开了,四人且走且谈,到那假山后面的亭台楼阁去走一走。但见草色青青,又闻花香扑鼻,还有叽叽喳喳的鸟雀跳来跳去。
子午四人交头接耳,那四个高丽男子见他们一脸害羞,都摇摇头,微微一笑。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笑道:“四位公子,从宋朝什么地方而来?”
子午、余下齐声道:“京兆府终南山。”普安、武连齐声道:“成都府青城山。”有个圆脸男子道:“终南山,听说出神仙,青城山,也出神仙,好地方。”
武连道:“你们去过?”长脸男子摇摇头,笑道:“没去过,太远了,只是听宋朝商人朋友说,宋朝还有武当山和龙虎山,都是神仙出没的地方。”一个大眼睛男子笑道:“莫非你们四个就是神仙。”子午四人哈哈大笑。
子午四人与他们交谈,出于礼貌,便告诉他们自己叫什么名字,他们也各自报出名字来。身材壮硕的叫金权,圆脸的叫李武,长脸的叫王白,大眼睛的叫张可。
武连道:“高丽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么?”张可道:“开京的大明宫,还有开京的银杏叶,都不错。”
普安道:“高丽国有什么特产,我们如若回国,带什么回去。”王白道:“高丽参、高丽秘色、高丽纸,都不错。”
子午道:“如若送给姑娘礼物,带什么回去好?”此言一出,余下惊掉下巴。那李武笑道:“自然是高丽梳子,用海贝雕刻而成,精美绝伦。”
那金权又介绍道:“你们如何不问我高丽国有什么美味佳肴呢?我告诉你们无妨,比方是高丽参鸡汤,在那鸡肚子里面填满糯米,加红枣和生姜,小火慢炖,如此色香味俱全,便是美味不可多得了。”此言一出,普安摸着肚子,咕咕叫。
那张可又笑道:“还有打糕,在高丽国,男孩从小到大,必不可少要学会做打糕,如若身强体壮,便要抡起木锤做打糕。”
王白道:“辣白菜也不错,我就是吃着阿妈的辣白菜长大成人的,这是阿妈的味道。”
普安笑道:“可见你这个小弟弟,可是娘亲的好孩子,乖乖听话哈!”随即摸了摸那腼腆害羞的王白的后脑勺。众人笑出声来。
王白笑道:“我高丽国对宋朝武当山很喜欢,故而你们那太极图,用在高丽国一道美食上,乃是一大特色,叫做石锅拌饭,以五行五脏五色为底蕴,自然妙不可言。”
张可介绍道:“在石锅内放入白米饭、黄豆芽、胡萝卜丁、红色鸡肉片、绿色生菜,再打个鸡蛋,放在炉火上,小火烹制。味道好极了!”说话间自己舔了舔嘴巴。子午四人见状,捧腹大笑。
当夜,高丽官员设宴,果然有那四个高丽男子推荐的高丽传统美食。还有一碗面条,细细滑滑,清凉可口,面条上有鸡蛋、辣白菜、青菜、虾仁、牛肉片、撒了一把白芝麻,高丽官员称之为高丽冷面,张明远等人在夏日炎炎吃上一碗,倍觉凉爽舒适。
子午刺遛一声,喝了一口汤汁,赞道:“这宴席果然与众不同。”普安拿着南瓜馅饼,笑道:“我在东京听说过高丽国的美味佳肴,但却在东京看不到一家高丽饭馆,这是为何?”
高丽官员笑道:“你们如若在明州,便可见到,毕竟东京以大宋川饭最有名,我们高丽美食,便不够瞧了。”说话间,尴尬一笑。
余下道:“要说大米,还是占城稻好吃。”高丽官员一怔,心想,这小子此话怎讲,明明占城稻很难吃,他却说假话。想到此处,笑了笑,一言不发。
武连吃了一口石锅拌饭,笑道:“高丽国也种水稻么?”高丽官员装作若无其事,掷地有声,道:“知道你们爱吃占城稻,故而我们今日招待你们的,便是占城稻,这可是从大宋泉州购买的。”
张明远愣了愣,心想,这话也是话里有话,虽说占城稻口感极差,但出使高丽国,不可造次,且听他胡言乱语,再做计较,便点了点头,笑道:“多谢,多谢。”
费无极自然心知肚明,便话里有话,冷嘲热讽道:“我在东京吃河里和湖里的虾,海虾还是第一次吃,味道果然不错。只是论大米,我实在不知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如若高丽国也爱吃占城稻,那我等也只配占城稻了。毕竟高丽国尊崇我大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说话间,哈哈大笑。高丽官员面如土色,陪笑开来。
众人又在高丽官员引领下到港口游玩去了。这海港码头岸边,但见高大海船停靠,那些商人多来自大宋明州。
张明远问道:“你们来几年了?”一个蓝衣汉子道:“我来了五年,可我祖父和家父来了四十多年,他们称之为第二故乡。”
费无极问道:“莫非背井离乡很不错,一点也不思念故国?”
白衣妇女道:“说不想家,那是假话。每次回到明州,便要留下,住个十来天,走的时候,看着父母兄弟,就不能哭。”
子午纳闷道:“这是为何?”妇女道:“我若哭,他们便要肝肠寸断了。”说话间,眼里含泪。
普安摸着一个黄衣小男孩的脸庞,问道:“小可爱,你想不想家?”小家伙摇摇头,喃喃道:“父母在我身边,家便在我身边。”此言一出,众人一怔,皆沉默寡言。
离开商船附近,高丽官员又引众来到渔村附近,但见高丽男女老幼在渔网旁边,捡拾贝壳、海螺。费无极上前一问,才知道他们是在寻找大白珍珠。几个小男孩和小女孩脸上脏兮兮的,却跑来跑去,笑的咯咯作响。
高丽老头弯下腰,高丽老太太拄着拐杖,慢慢走在海边。海平面波光粼粼,几只黑色的海燕嗖嗖作响,一瞬间急速掠过海边的悬崖峭壁,金色沙滩也人头攒动,人们尽皆驻足观看。
随着众人的欢笑声,远处几艘大船越来越近,但见甲板上有人拿着帽子招了招手。海船靠岸,一个宋朝衣服的小伙连跑带跳,靠近岸边高丽服饰的姑娘,他们紧紧拥抱,二人皆热泪盈眶。张明远等人见状,无不为之动容。
众人意犹未尽,回到住所,谈笑风生。那住所靠近海边,海风吹来,惬意万分。夜色来临,只听那海浪声哗哗作响,海鸥也啊啊的叫了起来。海边的夜空有许多星辰,忽明忽暗,好似孩童的眼睛。海上一轮明月,海面波光粼粼。几艘海船上灯火通明。
张明远看向窗外的茫茫大海,叹道:“此番出使高丽,没想到与大海结下不解之缘。”费无极端起茶碗,笑道:“我们都是旱鸭子,来自大宋西北的终南山。”
武连道:“师父这话可不对,眼下我们来自青城山,青城山下,有浣花溪。就是成都府郊野还有都江堰,也不算无水,如何称之为旱鸭子?”
普安朝武连后脑勺轻轻敲了敲,笑道:“笨蛋,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等毕竟在山上,与水有缘无分,最多就是山上在春夏之交,秋风瑟瑟之前,雨水多一点罢了。”
余下道:“莫非和雨水亲密接触,也不算与水有缘么?”子午道:“在说大海,如何越扯越远?”
费无极道:“我还不会游水,这可是多年以来的一个秘密,从未公之于众,今日算是脱口而出了,惭愧极了。”顿时捂着脸,低下头去,尴尬一笑。
张明远安慰道:“无极,你以为师兄我会游水不成?不怕小子们笑话,我也不会游水。”子午四人面面相觑,惊得呆了,便齐声道:“师父们居然是旱鸭子。”
张明远道:“还记得小时候,我与无极说过,以后有朝一日要游大海,可惜现到如今,老夫还不会游水,真是惭愧至极。我们西北人,总喜欢骑马,划船就不行了,至于游水,只是我们不成,可不代表西北人都不会。你们可知道?”
武连拍了拍胸膛,笑道:“我会一点点,小时候和小伙伴到渭水里玩,大夏天,热疯了,作为小屁孩,自然就光着屁股到河里玩。”
余下道:“没出人命就谢天谢地了,我还记得,我不会下水,偏偏院子里的几个小哥哥们连哄带骗,让我下去,他们说,我下去,他们会教我。可我却喝了好几口水,他们还在笑,自后再也不跟他们玩了。”此言一出,众人忍俊不禁。
费无极道:“还是小时候好,如今长大成人一点也不开心,心烦意乱,看到小孩就觉得自己老了。”随即捋了捋胡须,叹了口气。
武连道:“我最怕小屁孩叫我叔叔。”子午道:“那你让人家叫你什么?”普安道:“叫哥哥,你害羞不?”余下道:“叫小哥哥。”
张明远道:“你们几个会水么,闹了半天,你们还不曾说?”费无极看向四人。
子午摇摇头,尴尬一笑:“我是旱鸭子。”普安道:“我水性极好,到东海龙宫和龙王拜过把子,称兄道弟不在话下。”
武连撇了撇嘴,笑道:“去,眼下东海龙王叫你呢。”子午道:“眼下在高丽国,离东海很远。”
余下道:“你管它什么海,眼下跳进去,东海龙王会派虾兵蟹将来迎接,怕什么。如若虾兵蟹将不来,也不打紧,还有万年神龟来驮你。曹孟德所言极是,神龟可是长寿不已。”
武连乐道:“一派胡言,曹孟德说的恰恰相反,他说‘神龟虽寿,犹有尽时。’”余下道:“可‘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子午道:“千年王八,万年龟,都比人长寿,为何如此?”余下道:“这有何难?箭射出头鸟啊,缩头乌龟也了不起。”
普安反驳道:“缩头乌龟还了不起,谁愿意做缩头乌龟?”子午冷笑道:“你以为做缩头乌龟那么容易么?”
余下纳闷道:“做个缩头乌龟有什么难的?”
武连笑道:“这话可真新鲜,不过我算明白了。想做缩头乌龟,你也要有那硬邦邦的乌龟壳啊,如若不然,你想缩头,往哪里去缩呢?”
费无极道:“不错,你们所言极是,可见悟性极高。”张明远道:“人生在世,反不如乌龟,我看比蜗牛也不如。”此言一出,子午四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出了屋舍走在海边,渐行渐远。张明远和费无极举杯痛饮,乐个不住。
费无极道:“我们之前总觉得离大海很遥远,偏偏眼下近在眼前,好似做梦一般。可见,说话也有灵验之时。”
张明远道:“可不是,皇上说让我们出来散散心,是美差。这话也不假。我们还以为漂洋过海会很苦,但苦尽甘来,妙不可言。”
费无极道:“什么叫做大风大浪,我们渡海之中,可是看得清楚明白。人生在世,如同漂泊在茫茫大海之上,大风大浪之后,定是一帆风顺。”
张明远道:“不错,此番前来实属不易,今生今世,恐怕也难以忘怀。毕竟漂洋过海,实属不易。”
费无极道:“这刘宗吉可是个聪明过人的家伙,他躲避战乱之苦,远涉重洋,背井离乡,也算难能可贵。”
张明远道:“谁说不是,耶律大石去大漠安家,他刘宗吉,漂洋过海来高丽国谋生。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费无极道:“我不觉得刘宗吉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妥。虽说他生在大辽,眼见国破家亡,不能置之不理。但他离开故土,就很不容易。那片土地还在,只是人走茶凉罢了。”
张明远定了定神色,叹道:“我见左企弓等人被害,我就觉得刘宗吉聪明过人。这人很是厉害,知道自求多福。”
费无极道:“也不尽然,还有许多留在幽州城的汉臣,我可听说有个叫做韩昉的,此人颇有学识,为人正直,不卑不亢,是个难得的人才。”
张明远道:“但愿你说的韩昉,有个好归宿。人生在世,皆为名利忙忙碌碌,你争我斗,头破血流。”
费无极喝了一口茶,淡淡的道:“人生在世,不过图个顺其自然,哪有什么好归宿。心若不安,身在何处都一样的惶惶不可终日。”
听了这话,张明远欲言又止,呆呆的看向窗外,只听得不远处,那海水涌上沙滩,哗哗作响。好大一轮圆月,照在海面,透着光亮,不觉神游物外。那海鸥鸣叫几声,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