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干爹种师道被皇上强令提前告老还乡,张明远和费无极义愤填膺,却也无可奈何,带着子午四人送种师道离开雄州,路过真定府。
在真定府,众人停留了一日,冷月当空,寒风刺骨。客栈里,皆是一言不发,种师道并不心灰意冷,反而安慰张明远等人。张明远更是心如刀割,痛心疾首。
种师道笑道:“看看你们,如此垂头丧气,像个什么样子?”
张明远愣了愣,叹道:“干爹心里不好受,何必如此强自镇定?明远想写封信送到东京,面呈皇上,陈清原委,还干爹一个公道,奈何不敢造次,就怕好心办坏事,弄巧成拙,给干爹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种师道惊道:“明远你如此想,就对了。幸亏你没有这样草率行事,如若不然,反而麻烦了。童贯最会恶人先告状,当年那刘法之事,还有方劭之事,历历在目。故而你不可鲁莽行事,再说,你一介布衣,没有一官半职,非朝廷命官。皇上虽说与你私交甚厚,可你这样,岂不是自寻烦恼?恐怕皇上再也不会让你进宫了。”
此言一出,张明远黯然神伤,叹了口气。费无极素闻童贯当年之事,宋徽宗曾派方劭暗查童贯罪行,结果被童贯花言巧语,一顿诬告,宋徽宗听信童贯,方劭反而获罪被处决,令人痛心疾首。刘法也因童贯瞎指挥而孤军深入,死在西夏。这些事历历在目,触目惊心。
缓过神来,张明远纳闷道:“这是为何?”
种师道叹道:“这世上,和人打交道最是辛苦。皇上毕竟是皇上,官场那些东西,明远又怎会明白?伴君如伴虎,越是与皇上私交甚厚,越要心知肚明,不可将国家大事与个人私怨混为一谈,如若不然,剪不断理还乱,你可明白?”
张明远愣了愣,不紧不慢道:“不过,眼睁睁看着干爹受委屈,明远心里难受啊。但凡能为干爹做些什么,也是一点心意,我家师父在天有知,也安慰了。”种师道这才神情肃穆,叹了口气,摇摇头,热泪盈眶开来。
费无极神情肃穆道:“可不是,干爹就不必如此了,在我们面前,如若这般,那还了得。”
张明远劝道:“干爹不必伤心难过,为国为民,无怨无悔就好。”种师道听了这话,尴尬一笑,擦了擦眼眶,看向远方。
子午安慰道:“老将军受委屈了。”普安埋怨道:“都是童贯捣鬼。”
余下挠了挠后脑勺,喃喃道:“契丹人也厉害,幸亏我们撤的快。”
武连气急败坏道:“莫非我们还要千恩万谢不成?那可要感激不尽了,多谢契丹人手下留情,是也不是?”众人叹息不已,哭笑不得,心中五味杂陈,面露难色。
种师道叹道:“有什么可说的,老夫已是上了年纪,此番北上伐辽,虽说功亏一篑,眼下又离开军营,其中苦衷,你们心知肚明。想起刘法将军,我幸运多了。”此言一出,众人默然不语。
次日,种师道辞别张明远等人回京兆府去了。张明远引众走了几日,一路但见高山大川。原来太行、王屋果然名不虚传。山大沟深,郁郁葱葱。雄鹰展翅,广大幽静。
抵达太原府之际,张明远在客栈叮嘱道:“果然有许多党项人和契丹人,子午、普安,你二人要带好头,切莫让余下、武连惹出祸端。”
子午道:“师父、师叔放心好了。”普安乐道:“怕什么?此处是我大宋太原府,有什么担惊受怕的。”
余下闷闷不乐道:“莫非弟子就只会捣乱不成?”蹙眉看向张明远。
武连也叹了口气,笑道:“惹出祸端?何出此言,我们行走江湖绝非游山玩水,此番必定把贼人赶出恒山派。”
张明远笑道:“臭小子,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如何说这许多话来?莫非牢骚满腹不成?”顿时笑出声来,摇摇头,乐个不住。
费无极乐道:“实在人小鬼大。”摸了摸武连的后脑勺。
张明远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乐道:“心眼还不少。”又捋了捋胡须。
费无极见四人若有所思,便叹道:“岂止心眼,还很有志向,不可小觑。”
张明远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行人,不觉忧心忡忡:“好了,此番前来也是颇多感慨,宋辽战后,两国就闹翻了天,辽国恼羞成怒,岂能善罢甘休,不知恒山派如何?明早赶路,大家早些歇息。”
费无极给子午、普安、余下、武连使个眼色,叮嘱道:“你们歇息去吧,明早吃了早饭就出发,今晚早睡明日早起,你们可记下了?”
子午道:“记下了。”嘴上虽这般说话,可心里却早已嘀咕起来,还想出去逛一逛,毕竟没来过太原府,这倒好,刚刚抵达已是天色已晚,明早就要离开,向恒山赶去。如若听了师父、师叔的吩咐自己倒觉得可惜,如若不听就怕师父、师叔怪罪。目下便左右为难起来,如之奈何。
普安看出子午的顾虑和烦恼,马上会意道:“不知太原府我等还能不能再来?今晚夜色很好,可惜我们是孤芳自赏了。”
余下道:“听说太原府的面条味道不错。”灵机一动,舔了舔嘴巴。
武连笑了笑,喃喃道:“如若有些糕点就好了,我感觉没吃饱,目下肚子咕咕叫。”
子午道:“不知师父、师叔有没有吃饱?”偷偷瞄一眼张明远和费无极。
余下也会意一笑,问道:“方才楼下店家的饭菜份量不足,如之奈何?”
普安道:“太原府有什么美味佳肴,想必没什么。”也偷窥那费无极。武连故意明知故问道:“我们出去玩一玩可好?”
费无极道:“睡觉了,睡觉了。早睡早起,晚上不可吃东西,你们知道么?”有意轻轻咳嗽一下,笑了笑,使个眼色给武连,让他去问张明远。
张明远如何不知,这是众人给自己暗示着,想要同意他们出去玩,随即哈哈大笑道:“早去早回,切莫贪玩。”
普安喜出望外,喜道:“多谢师父、师叔抬爱。”子午喜笑颜开,点头道:“一定早去早回。”
余下道:“太原府有什么好吃的,真是不太知道。”顿时乐此不彼。
武连忍俊不禁,喃喃道:“何不去街上走一走,逛一逛,自然心知肚明。”
张明远摇摇头,笑道:“切莫贪玩,以免惹是生非。”费无极道:“去吧,去吧,不可贪玩,早去早回。”又摆了摆手。
子午、普安、余下、武连四人辞别张明远、费无极,出了客栈,往太原府夜市而去。
虽说六月时节,本该酷暑难耐,可几场暴雨过后,天气有些阴冷。多加打问众人才找到热闹非凡的所在,虽说比不了东京可也非同小可,颇具规模。
但见,灯笼高挂,瓦肆、酒楼,也是人声鼎沸。来来往往,人头攒动,好生了得。许多契丹人、党项人、高丽人、波斯人、大理人也在此做买卖。
一个契丹服饰打扮之人合了合衣衫,叫道:“大辽南京烤羊肉!好吃不贵。味道好,祖传手艺。”
一个西夏服饰打扮之人,搓了搓手,也吆喝起来:“西夏兴庆府黄牛肉!原产之物,快来买了。”
高丽人服饰打扮之人道:“高丽老参!长生不老。”轻轻跺了跺脚。
宋朝人把一件衣衫穿在身上,吆喝起来:“鸡蛋醪糟汤!”
一个老妇人叫道:“莜面栲栳栳!老手艺了!”是太原府口音,喜笑颜开之际,招呼客人品尝。
一个太原府口音老大爷叫道:“荞面灌肠!不好吃不要钱了!”
子午四人路过时,听一大汉吆喝起来:“要买老陈醋,就到太原府!来到太原府,就买老陈醋!来到太原府,不可不买老陈醋。买了老陈醋,保准您舒舒服服。”油嘴滑舌之际,路人也忍俊不禁。
武连随口道:“怎么个舒服法,好奇怪。”路过之际,不经意念念有词,已然离开大汉摊位。
大汉赶忙追过来,拉着武连的胳膊,就喋喋不休的笑道:“这位小兄弟,我这太原府老陈醋,买回去,在热水里滴上一些,晚上泡泡脚,让你家小娘子给你揉一揉、按一按、扭一扭、挠一挠、弄一弄、捏一捏、摸一摸,岂不舒舒服服?”
子午破涕一笑,惊道:“果然如此?”一脸不相信。
大汉见子午并不相信,便昂首挺胸,掷地有声道:“那是自然,我可从不说假话,历来实话实说,货真价实,诚实守信,名扬天下。”
普安道:“且说这醋有何与众不同之处?”
大汉信心满满,拍着胸脯道:“我这太原府老陈醋,素有‘天下第一醋’的盛誉,以色、香、醇、浓、酸着称于世。”
武连道:“老陈醋与寻常醋有何不同?”
大汉环顾四周,大声介绍道:“老陈醋,可非同一般,除酸醇、味烈、味长之外,还香、绵不已。另外,这东西窖藏越长越香酸可口,耐人品味。过夏不霉、过冬不冻,颜色深橙,为太原府醋中独具一格、质地优良的佳品。”大汉又是洋洋洒洒,居然头头是道起来:“我们太原府是中原食醋的发源地,这作坊在春秋时已遍布城乡,至北魏时贾思勰在《齐民要术》里共记述了二十二种制醋方法。小可在这太原府也是祖传秘方,祖传手艺,传男不传女。你们遇到我,算是缘分。想必你们也是来太原府游玩的贵客。如若不带些太原府的特色物品回去,岂不大大的可惜?如若有人问你们去了哪里,你们说去了太原府,那许多人一定羡慕不已。如若有人再问,你们带回什么好东西了,你们说什么也没买。他们一定会觉得你们真粗心大意,如何就忘了太原府老陈醋乃是太原府的特色物品。世人皆以为,天下人间美味佳肴,不可多得之物,如若少了太原府老陈醋加以调和,那色香味俱全就是一句空空如也的假话了。你们行走江湖也好,游山玩水也罢。出门在外就怕吃饭不香,如若带些太原府老陈醋,吃饭用一些,晚上到了客栈再泡脚用一些,岂不两全其美。也不用很麻烦,就寻常葫芦装一些,走到哪里都方便。常言道,少吃盐,多吃醋,此为长生不老之道。”这一席话落地,路人皆停了下来,驻足观看,都佩服大汉的头头是道,便打问开来,围观人群,越来越多。
余下马上饶有兴趣之际,追问开来:“何出此言?为何说少吃盐,多吃醋?”
大汉道:“无论何种菜肴,甜酸麻辣,大多以咸为本味,加了盐,才能享受到美味,不过盐太多,可不大好。盐多血色不佳,盐多伤肾,盐多会浮肿,盐多脸上会长斑,盐多会猝死在睡梦之中。而醋多则不同,可延年益寿,福寿安康。我太原府有一句民谣,你们可听好了。正道是:英雄不吃老陈醋,侠骨柔情不丰富;美人不吃老陈醋,嫁个官人不富足;孩童不吃老陈醋,吃饭睡觉总是哭;老人不吃老陈醋,一年一年更糊涂。说到这里,看你们年纪轻轻一定喜欢美味佳肴了。小可就推荐一道美食给你们好了。小可说的这道美食便是‘葱醋鸡’,这美味原为唐代名菜。出自唐代韦巨源《烧尾宴食单》 ,陶谷注曰‘入笼’,当为蒸菜。葱醋鸡则舍蒸从炸,淋入葱醋汁,成菜色泽红亮,皮脆肉嫩,葱香浓郁,醋味柔和,鲜美爽口。实不相瞒,小可也是一介书生,嗜书如命,年轻时候去东京考学,可惜没考上,故而回到太原府老家,继承祖上手艺,开了许多醋作坊,娶妻生子,小日子也是红红火火。除了卖醋,也还有一个书坊,就在另一条街上。”指了指前面,意犹未尽之际,笑了笑。
普安起头,子午、余下、武连,一同拱手作揖:“原来如此,失敬,失敬。没想到你也是读书人,佩服佩服。”
正在此时,对面果然有人围观,有人叫道:“葱醋鸡,大唐美味,不可多得。祖传手艺,如今更上一层楼。”
大汉喜笑颜开,拱手笑道:“好说,好说。这边请坐,我们说说话可好?”随即请子午四人到摊位一旁的桌子旁坐下来。大汉又拿来凳子,自己坐了下来,让伙计继续吆喝卖醋,大汉倒茶招呼子午四人一起说话。
子午客气道:“就怕耽搁店家的生意。”普安笑道:“怪不得,方才听店家所言所语,非寻常之人,原来是读书人。”
余下道:“我们路过太原府,算是晚上出来游玩。”武连喜笑颜开道:“不知太原府可有什么美味佳肴?”
大汉道:“你们这是去往何处?”普安道:“去雄州,做买卖。”看着子午,心下想不可大嘴巴,要去恒山之事还是不说为好,随即叹了口气。
大汉笑道:“原来也是同道中人,不知做什么买卖?只要不是卖醋就好。小可在雄州也有分店。”大汉粗中有细,如今早已非书生意气,虽说年纪轻轻之时也是书香门第,可岁月催人老。风吹日晒,风里来雨里去,这大汉也是一个亲力亲为的掌柜了,满脸络腮胡子,与读书人实在大有不同,虽说人不可貌相,可这人在旁人看来的确不是读书人模样。
武连灵机一动,转了转眼珠子,马上古灵精怪起来:“我们要去高丽,路过雄州。”
大汉诧异万分,惊道:“你们莫非高丽商人?”余下摆摆手,笑道:“那倒不是。你这话说的,开玩笑啦。”
子午一看如此纠缠不休,岂不露出破绽,故而微微一笑:“掌柜的,敢问这老陈醋有何典故,但说无妨?”
大汉介绍道:“相传那大唐白居易闲居履道里时,因其住所与寺院相邻,且与寺僧来往甚密,互有馈赠。一日神秀长老执酢到履道里与乐天品茶闲叙酢之神效,兴致之时。神秀向白乐天索句,白乐天以酢研墨,挥毫书就:‘长生殿上竞争传,老来齿衰嫌茶淡。无契之处谁相依,疾酢倍觉酸胜甜。’这首藏头诗暗藏‘长老无疾’四字,喻指神秀长老因经常食酢而能长寿健康。”
子午笑道:“白乐天,白居易,也喜欢吃醋。”普安点点头道:“大凡大人物总有一些佳话流芳百世。”
武连破涕一笑道:“莫非长老无疾,就是吃醋的好处?我看他心胸开阔也是最为要紧。如若一天到晚闷闷不乐,如何会长生不老?”
余下道:“武连,果然妙语连珠,非同凡响。”朝武连伸出大拇指。普安追问道:“不知还有什么典故,掌柜但说无妨。”
大汉哈哈大笑道:“相传女皇武则天有一日御体欠安,常常腹胀气滞,不思饮食,御医们想尽办法,也未能奏效,有位御医因此还被砍了头。后来有一道士进献陈醋,武则天吃后胃口大开,御体转安,从此以后,武则天御膳时总要放上一壶醋。此习惯传与民间,以开胃解酒,流传至今。据说这武则天美容养颜也用这老陈醋,泡泡脚嘛。须知人老先从脚。如若不泡脚,人老的快。而泡脚加老陈醋,自然更上一层楼。”
子午赞道:“武则天,好厉害的女人。”大汉道:“醋虽好,可有四样人不可多醋。”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忙叮嘱开来。子午四人目瞪口呆,马上仔细聆听。
大汉介绍道:“骨折之人、胃部反酸之人、吃药之人、血色不均之人。吃羊肉,切忌不可用醋。”子午四人与大汉闲聊片刻,街市依然人头攒动,人来人往。
子午一看,夜色迟了,就站了起来,笑道:“掌柜的,时候不早了,就不打扰了,这便告辞,后会有期。”普安、余下、武连也一同拱手,齐声道:“告辞!”
大汉也站了起来,笑道:“慢走,不送。”
子午刚要离开,普安马上拉住他,对他耳语道:“老陈醋,难道不买一些?”
子午喜笑颜开,对大汉尴尬一笑:“老陈醋,来一壶。”
大汉喜上眉梢马上吩咐伙计,装了一葫芦老陈醋递给子午,又看向其余三人。普安、余下、武连,三人见大汉瞅着自己,也各自要了一壶。给了银子钱,四人辞别大汉,来到小吃摊,买了一些糕点,包了一只葱醋鸡,就回客栈去了。
大汉看着子午四人离开,微微一笑:“这四人看来也是读书人。”
卖葱醋鸡的小二走了过来,笑道:“多谢哥哥美言几句,今晚的鸡都卖完了。如若那四人不买,恐怕就剩下了。”也张望远去的四人。
大汉笑道:“有钱一起赚。昨晚,你不是也推荐客官买我的老陈醋了。再说你的鸡,也用我的醋,我们算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是也不是?”
卖葱醋鸡的小贩点点头,喜乐无比,点头道:“好说,好说。”灯笼高挂,小曲飘出,太原府夜市,依然热热闹闹,喜气洋洋。
回到客栈的子午把四个葫芦放在桌子上,看向张明远和费无极,笑了笑,便坐了下来,缓缓道:“葱醋鸡,味道应该不错。师父、师伯,你们尝一尝?我们买了四壶老陈醋,一会用热水泡泡脚,睡觉会很舒服的。”
费无极道:“我看你们会不会上当受骗?是正宗老陈醋么?别说此地是太原府就一定是货真价实,那也未必。出门在外,难免被坑骗,你们年轻气盛,不懂规矩,容易被人蒙在鼓里。”
张明远道:“他们初来乍道,去走一遭也好。这上当受骗,还是要经历一番才会知道其中的奥妙。吃一堑长一智,未尝不可。但愿他们没遇到江湖骗子就万事大吉了。”
普安道:“看那汉子也是铁骨铮铮,想必不会骗人。”子午道:“他还是个读书人。”
余下道:“我们买了醋,汉子又说还有美味佳肴,葱醋鸡,故而我们就买了。”武连笑道:“他说此乃长生不老的好东西。”
费无极道:“大晚上的,你们吃什么不好,非要吃鸡?”顿时目瞪口呆。
张明远道:“晚上还是少吃肉,为师与你师叔都快不惑之年了,晚上不吃肉,你们吃好了。拿到你们自己房间去,我们就睡觉了。”
普安道:“也好,都怪武连,贪吃。”皱眉之际点点头。
武连一脸不悦,没好气道:“我们出去好了。”意欲发怒,子午、普安马上使眼色,就拉着余下、武连走了出去。
武连道:“子午哥、普安哥,你们干嘛撒谎?什么叫我武连贪吃,真是过分。”回到房间气呼呼的。
普安马上陪笑道:“自家兄弟,借力打力,何必生气?”子午也道:“武连,这鸡,你多吃点好了,算是给你的补偿。”
余下道:“味道好极了。”马上撕下鸡大腿嚼在嘴里。武连一看,急道:“余下,你抢我大腿?”说着撕下另一只鸡大腿。
余下道:“武连,师父说了,晚上少吃肉,最好不吃肉。为了你长生不老,我就牺牲自己好了,替你尝一尝,好也不好?”说话间眼疾手快马上夺过,递给子午。
武连气呼呼,瞪大眼睛,愣了愣,伸手一指,喝道:“你,岂有此理?”普安见状给余下使眼色,叫道:“说好的多让他吃,就给他好了。”余下并不听话,依然故我,笑道:“我为他好,还不领情?”
子午撕开鸡肉,把一大块递到武连碗里,道:“余下吃大腿,你就吃鸡屁股好了,鸡屁股上的肉,好吃,不信你尝一尝?”
武连道:“你才鸡屁股。”马上扔回子午的手里,转过脸去,站起身来闷闷不乐,躺在床上气呼呼。
普安道:“这小子果然生气了。好了我不吃了,师父说的好,师父说的对,晚上不吃肉。”笑得咯咯作响,马上离开座位回到自己房间。
子午道:“对,晚上不吃肉。瞧我这嘴,又该打了。”也吃了一口酒擦了擦手,离开了武连与余下的房间。
只有余下吃的津津有味,嘴里喃喃道:“武连,快来,他们都出去了,就我们两个,快来吃,不然我就一个人吃光光了。”
武连没好气道:“给我吧你,这是我的大腿,物归原主。”马上跳起来,跑到桌子旁,抓着余下的手腕一捏。余下不及闪躲,手上的鸡大腿就到了武连手里。原来余下一手一个鸡大腿,右手的吃的差不多了,左手却完好。
余下笑道:“笨蛋,方才我是逗你玩,如若不是我技高一筹,如何保住这鸡大腿,早被子午、普安抢走了,你也不想想看,如若我想吃,早就啃上一嘴了,如何会等你?看看吧,哥们对你还是没话说,对也不对?”
武连哪里管余下说些什么,马上敷衍道:“一派胡言,欺负我的就是你。味道真不错,我喜欢。”张嘴啃向鸡大腿。
两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吃完鸡肉,喝了几口热水,漱漱口,洗了把脸,用老陈醋烫了脚,吹灭蜡烛,才上床睡觉。
太原府冷月当空,护城河里,波光粼粼,许多人在城门关闭之际,皆回到城内。城外重兵把守,城内人头攒动。城外寂寥无人,黑灯瞎火。城内人声鼎沸,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