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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两宋传奇 > 第92章 自作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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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张明远辞别宋徽宗,赶往爹爹张小宝府邸。众人见面,喜笑颜开。

张明远摸着明浩的小脸蛋,笑道:“明浩,这些年你开心么?”

明浩喃喃道:“有什么可开心的,自小在雄州玩,认识不少契丹小孩,大家都是好朋友。都怪大人们偏偏要打仗,我不得不离开雄州,背井离乡,来到中原。我不喜欢东京,我还是忘不了雄州。契丹小伙伴听说我要走了,哭得眼睛红红的,害得我也哭了。他真坏,那几日我总不开心。到了东京,晚上做梦,还梦见我们在白沟河捉鱼呢,可好玩了。”此言一出,众人愣了愣,皆心如刀割,面如土色。

明红道:“明浩,雄州可不是我们的故乡,我们的故乡本就在东京。”明浩道:“不对,姐姐骗人,爹爹说,他当年从京兆府终南山搬迁到了雄州,我们张家的故乡,在京兆府终南山。”见明浩一脸坚信不疑,张小宝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种师道神情肃穆,一脸庄重之色,缓缓叹道:“不管身在何处,只要在我大宋就好。你们以后要记得,无论走到哪里,切不可忘了故国和故乡。”

明浩听了这话,好似听懂了,不管大人们如何,他却使劲点了点头,笑了笑,又双手交错,低下头去,拉着明红的手,绕着明红,原地转个圈子。

明红赶忙拉住明浩,示意他别摔倒了。种溪道:“来到东京,人生地不熟,背井离乡,这日子不好过。如今宝叔落户至此,可喜可贺,以后我也不会孤单了。”

张小宝笑道:“种溪,你以后有空就过来,不必见外。明远和无极当年到了京兆府,多蒙你们府上照顾,如今也该老夫投桃报李才是。”

张明远道:“爹爹,明哲如今可好?明红和明哲、明浩的娘呢?”张小宝动了动嘴唇,眼里含泪。

明浩道:“明远哥哥,爹说我娘病死了,我出生就没见过她。”明红捂着鼻子哽咽道:“明远哥哥,不提此事了。”

张小宝却眨了眨眼睛,缓缓道:“那还是在雄州,她和契丹女人在榷场认识,情同姐妹。可雄州衙门不知听了什么谣言,偏偏要追查此事,怀疑暗通辽人,我娘子一气之下,就病倒了,后来听说那契丹女人难产大出血身故,我娘子伤心难过,便也跟着去了。”

张明远道:“天下太平弥足珍贵,两国帝王将相为了争地盘,便大打出手,不顾黎民百姓的死活,实在令人痛心疾首。”

种师道叹道:“不错,西夏和我大宋征战多年,也是民不聊生,百姓深受其害。”

种溪道:“这便是我学画的缘由了,实在不愿冲锋陷阵,大动干戈,如若伤及无辜,便于心不忍。”

明红道:“战火纷飞,多少流离失所,多少妻离子散,多少颠沛流离,多少阴阳相隔。”

明浩道:“多少孤儿寡女,多少可怜兮兮的老爷爷和老奶奶。还有多少小男孩和小女孩,都不能开心玩耍,都怪你们大人。要打屁股了,让你们不听话。”说话间举着小拳头朝众人屁股挨个轻轻敲一敲,众人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不知不觉,夜深人静之时,宋徽宗秘密召见童贯,张明远也陪伴左右。宋徽宗道:“此番伐辽,朕左思右想,想来想去,有三策。你们看一看,再各抒己见。”随即拿出一张稿件,递给童贯。

童贯看毕,递给张明远。张明远看时,只见文稿上写道:

伐辽三策

耶律淳不战而降,幽州城百姓箪食壶浆,夹道欢迎,我大宋收复幽云,大功告成,此乃上策。

耶律淳称臣纳贡,甘拜下风,成为我大宋藩属,我王师则班师回朝,不可逗留,以免寻衅滋事,此乃中策。

耶律淳负隅顽抗,执迷不悟,兴师问罪,我大宋则不可与之争锋,只须按兵巡边,全师而还,此乃下策。

宋徽宗千叮万嘱要童贯按旨意办事,童贯跪地再拜,欣然领命。

张明远寻思道:“没想到,皇上还是个军师,恐怕《三国志》看多了,居然学起诸葛亮,不知他何时懂兵法了。依我看这上策和中策,形同虚设,乃是天大的笑话。皇上伐辽,却犹豫不决。好比上树摘桃子,别人想着如何爬上树,皇上却想着要不要爬树。这便成了怪事!既然要伐辽,岂有不带兵打仗之说?免不了一场大战!这犹豫不决,瞻前顾后,是何道理?这带兵打仗,非同儿戏,乃是人命关天,国家大事。更非作画,不画了可以放下笔墨。既然决心伐辽,已然调动大军还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岂不可笑?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想到此处,顿时默然不语。宋徽宗却神气十足,眉飞色舞,沾沾自喜,喜笑颜开。

张明远忍不住多嘴一句,劝道:“陛下,不知这‘伐辽三策’,出自何人之手?”童贯也看向宋徽宗。宋徽宗笑道:“你们猜猜看?”童贯和张明远摇摇头。

宋徽宗道:“当然是朕的想法,收复幽云十六州,乃列祖列宗梦寐以求之事。朕去太庙烧香祈福,便想到这三策,也是太祖护佑。你们可明白了?”二人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皆面面相觑。

童贯嘴上不说,心中也无可奈何,颇有疑虑,见宋徽宗如此兴高采烈,只好笑了笑,一声不吭。

张明远见童贯如此,便猜想,这三策恐怕乃是笑话罢了,但当面揭穿,实不可行。且不说皇上的颜面扫地,就怕皇上执迷不悟,怪罪下来,可吃罪不起。再说自己并无带兵打仗的本事,也无在朝廷做官的资历,这其中的道理,也不能全知,如若干爹在场,也好听他老人家如何说法,偏偏他老人家偏偏不在场,也只好回去,当面请教,再做打算了。

等童贯和张明远走后,朱勔从后堂走了出来,宋徽宗道:“你呀,应该和童贯友好相处,不可内讧。”

王黼笑道:“陛下,如今方腊已死,天下无忧,可安享太平了。”

宋徽宗点了点头,眉开眼笑,缓缓道:“朕眼下只有一块心病,便是幽云十六州。眼看契丹人与女真人打得不可开交,可谓天赐良机。如若错失良机,后悔莫及。”

王黼道:“陛下,实话实说,微臣以为,这方腊作乱是因盐茶法,而童贯说是因‘花石纲’,还自作主张,背着陛下发布《罪己诏》 ,实乃胆大妄为,这是诽谤圣上,还望陛下明鉴。”

见宋徽宗若有所思,王黼道:“如今最好建立一个新的应奉局,由微臣亲自管领,艮岳还要营建,绝不可半途而废,如若不然,以后都敢不听朝廷法令,就麻烦了。再说,为了大宋江山社稷多子多孙,多福多寿,千秋万代,艮岳岂可废弃?”

听了这话,宋徽宗神情肃穆,捋了捋胡须,答应下来,随即叮嘱道:“让梁师成协助你,要恢复‘花石纲’。”王黼感激涕零,跪拜见礼。

离开延福宫,坐着轿子,走在街上的王黼,心里暗喜,以后把搜来的珍宝都留下,运到艮岳的少一些,也未为不可,如此神不知鬼不觉,闷声发大财,岂不快活。想到此处,哈哈大笑开来。随着笑声,东京城夜晚依然热闹非凡,灯笼高挂,人声鼎沸。

三日后,离开东京时,宋徽宗亲自在南熏门玉津园赏赐御酒送别童贯去往太原府,童贯信誓旦旦,定要建功立业。

宋徽宗叮嘱道:“到了太原府,替朕问候将士们,就说朕知道他们的劳苦功高。此番河北军和京畿军已是绰绰有余,再加上西军,更是如虎添翼,势不可挡。”

童贯道:“圣上,微臣定会予以转达。粮草军械辎重,还望陛下费心了。这自古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还望陛下明白。”

宋徽宗笑道:“朱勔和高俅,二位爱卿自会料理妥当,你可与他二人以书信来往,交割相关事宜。就别拿这些琐事烦朕了,你呀,带兵打仗又不是一回两回,这些年来,你劳苦功高,朕信得过你。”随即轻轻拍了拍童贯的手背,童贯喜笑颜开,欣慰之至。

童贯看向种师道,笑道:“老将军,你没去江南剿灭方腊,实属遗憾。此番北伐辽国,恐怕你就难以推辞了。”

种师道叹道:“为将者,当听朝廷调遣,绝无二话。方腊乃区区草寇,童大人亲自前往征讨,自然马到成功。北伐辽国,事关重大,皇上对此念兹在兹,我种家军敢不竭尽全力,鞠躬尽瘁,报效朝廷。”

宋徽宗看向张明远,问道:“明远,此番你也一同前往,有何顾虑和要求,可说出来。朕自会一一满足。”

张明远道:“跟随干爹左右,毫无怨言,并无他求。”童贯道:“陛下,微臣在太原府迎接老种将军和张明远、费无极。意下如何?”

宋徽宗道:“调兵遣将之事,童爱卿可自行其是。至于老种将军和明远、无极,你到了北方,务必多加照顾,他们可是朕派去的,你可知道?”又对张明远叮嘱道:“明远,此番北伐,让无极一同前往。朕素知你们历来皆是一路同行,相依为伴。”

童贯道:“陛下,放心,微臣自当竭尽全力,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不错,初次相见,张明远和费无极就形影不离。他们在蔡太师府邸赴宴,皆是出口成章,头头是道。”

张明远笑道:“没想到童大人还记忆犹新,佩服佩服。”童贯也笑道:“老夫虽说上了年纪,可耳聪目明,又不是老糊涂。虽说比不上老种将军的本事大,不过也算老当益壮了。”

种师道叹道:“我乃区区西军小将,怎敢与东征西讨,南征北战的童大人相提并论,惭愧,惭愧。”顿时叹了口气,笑了笑。

童贯道:“我祖上可没大儒,又没有得到范仲淹的抬举,全拼单打独斗,才有了一点小小的功劳,如若不是陛下抬爱,焉能带兵打仗,为国尽忠,替陛下分忧。”

种师道笑道:“不错,童大人这话也算推心置腹。刘法将军他不知好歹,自讨苦吃,明明斩杀了李察哥,偏偏有人说李察哥还活着,岂不成了怪事?皇上如若有兴致,可召见刘法将军进京,当面去问,便真相大白了。”此言一出,童贯吓得魂不附体,脸色煞白。

宋徽宗见状一脸狐疑,问道:“老种将军不可道听途说,童爱卿说刘法将军出师大捷,斩杀李察哥,至于刘法之死,则是他旧病复发所致,朕也见了童爱卿送来的刘法将军尸检文书,刘法将军的确是金疮崩裂,旧病复发。”

童贯见宋徽宗深信不疑,还为自己辩解,这才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随即狠狠瞪了一眼种师道,怀恨在心,意图伺机报复。

宋徽宗笑道:“西夏之事,早已平息。江南方腊如今又被剿灭。双喜临门,可喜可贺。既然西北无战事,东南无忧患,北伐幽云,就迫在眉睫,时不我待了。明远和无极答应过朕,想必你们必不负朕。眼下,还有何话要说,但说无妨?”

张明远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行必果,果必真。陛下放心好了。多年以来,家师教导我们要忧国忧民,保家卫国。此番便是完成家师夙愿,自然竭尽全力,全始全终。我等将为国家出力,为朝廷分忧,为陛下分忧。”

宋徽宗大喜过望,拍了下手,笑道:“好,朕当为你们高兴,还望你们凯旋归来,朕当在宣德门迎接你们!”

童贯道:“张明远和费无极武艺高强,此番正是用人之际,他们可大显身手了。陛下如此知人善任,乃黎民百姓之福。”

种师道笑道:“他们二人如今也是各自为政,自立山头了。无极在青城山,不在终南山了。”

宋徽宗诧异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此番不见无极前来,朕想召明远,无极定会跟随,结果没见到无极。朕本想追问缘由,不过为了方腊之事,最近几日茶不思饭不想,总算高枕无忧了,故而一时忘记问了。无极如今可好?”

张明远道:“他与他爹爹相认了。”宋徽宗喜道:“合家团圆,此乃一大喜事。”种师道又黯然神伤,漠然道:“可他爹爹又去世了。”

童贯纳闷道:“这是为何?”张明远一言不发,种师道也默然不语,宋徽宗示意童贯不必再问了,童贯便低下头,一声不吭。

不多时,童贯先行告退,宋徽宗又送种师道和张明远回京兆府去,叮嘱他们,回去早作准备,早去河北之地,早奏凯歌,再立新功。

张明远临行前,拱手道:“陛下,多加保重,明远告辞。”宋徽宗道:“朕在东京,等你凯旋归来。”握着张明远的手,不忍撒开。种师道拱手道:“陛下,微臣告辞。”

宋徽宗点了点头,叮嘱道:“西军北上,务必尽心竭力,全始全终但听童贯调遣。”种师道答应下来。张明远道:“陛下,可速回,不必再送。”宋徽宗笑道:“无妨,我很久不出城,出来逛一逛,也极好。”

张明远道:“听说太祖当年,就爱微服出巡。”宋徽宗笑道:“那是自然,这故事,我也听说过很多次。太祖最爱与民同乐,我何尝不是如此。”二人都笑,种师道也笑。

宋徽宗再三叮嘱道:“此番出师北伐,非同小可,乃是完成太祖遗愿。如若大功告成,朕当前往洛阳永安军,亲自祭奠太祖,告慰他老人家的英灵。”种师道和张明远听了,点了点头,感慨万千。

种师道叹道:“如若陛下如此说,微臣敢不尽心尽力。”张明远道:“为了完成太祖遗愿我等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宋徽宗大吃一惊,缓缓道:“不可如此,不许你们有所闪失。”张明远笑了笑,种师道神情肃穆。

宋徽宗又说几句话,让他们多加保重,便离去了。种师道和张明远答应下来,与快马加鞭赶来的种溪道别后,依依不舍离去。

张小宝吩咐管家驾着马车紧赶慢赶,才算出了南熏门,便带着明红和明浩躲在玉津园墙边,远远的望着张明远等人远去,见张明远和种师道有说有笑,渐行渐远,张小宝顿时心如刀割,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