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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羡鱼端详片刻,终是明白了其用意,嘴角微扯:“真是,孩子气。”

见谭羡鱼转身欲走,戚霆骁连忙跟上:“哎,怎么,口味转变得这么快?现在又偏好什么了?”

“你就别贫了。”

戚霆骁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说真的,若是以后有想吃的尽管告诉我,我给你做。”

谭羡鱼不愿多言,加快脚步离去。

---

次日午时三刻,叛国者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无人逃脱。

谭羡鱼虽未亲临现场,但闻说那刑场血迹斑斑,心中却是一阵释然。

无论来生何如,至少此生的怨恨已得报。侯府全族受罚,将军府安然无恙,连自己也全身而退。

自重生以后压在胸口的重石似乎终于落地,一股疲惫感突然涌上心头。

“抱琴,我想睡一会儿。”

抱琴应声而至,细心照料她安寝。

梦中,是那段真实而又遥远的前世记忆。

醒来后,前世的伤痛似乎随着梦境一同飘散,让她恍惚了好一阵。

“小姐,”抱琴适时进来,“老夫人唤您过去用餐。”

谭羡鱼应了一声,稍作整理,便前往老夫人的居所。

餐桌上,母女俩相对而坐,谭老夫人亲自为她盛汤,说道:“宫里的太后又传旨,让你明儿再去一趟。”

“又要进宫?”谭羡鱼满腹疑惑,“这次是什么缘由?”

谭老夫人同样也面露困惑,上回太后召见还有因可循,这次却不明所以。

“不管太后的意图如何,旨意既下,便无法推辞。”谭老夫人叹气,“霆骁已先一步进宫,如有变故,也好相互照应。”

提及戚霆骁,谭老夫人再次叹息:“羡鱼,你们现在这情况,你打算怎么办?”

谭羡鱼抿紧嘴唇:“我,我也不清楚。”

她明白戚霆骁的心意,也感受到他的好,但内心却莫名地拧巴。

谭老夫人见状安慰道:“不急,你刚离异,这些事慢慢来。”

谭羡鱼点头,但心绪早已乱作一团。这一餐,味同嚼蜡。

晚饭后,谭羡鱼陪伴老夫人闲谈时,老夫人忽想起一事:“霍沅皓那孩子之前跟我说,想跟着你姓。”

谭羡鱼惊讶不已:“他怎会有这样的念头?”

霍沅皓毕竟是霍家的人,即便侯府倾颓,霍家依然屹立,他怎会生此念想?

老太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眯眯地说:“我看那小子心眼儿不错,如今他跟了你,随你的姓也是合情合理,难道你还真想把他给送回霍家不成?”

谭羡鱼摆了摆头:“他亲爹娘都不在了,霍家历来对他不上心,我压根没打算让他回去受罪。”

“这就对了,”老太太接茬,“既然这样,就让孩子跟着你姓,从今往后,咱们光明正大地把他当作自家人看待。”

孩子若不改姓,老太太心里总像卡了根刺似的不舒坦。

谭羡鱼见此情景,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见她同意了,老太太又说:“行,那我明天就叫人写信回家,把这事给办了。”

谭羡鱼再度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天色已晚,谭羡鱼便起身告退。

刚回到院中,就看见司棋在外头徘徊。

司棋一见她,连忙小跑过来,轻声唤道:“小姐。”

“你咋在这儿?”谭羡鱼挑眉问道,“有啥事儿吗?”

司棋重重点头。

“进屋说吧。”

两人进了院子,坐定后,抱琴端上热茶,让她们边喝边聊。

“小姐,我手里存了些银两,再加上您给的,还有太后赏的,我就琢磨着,总住在将军府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打算在京里置个宅子,再把我胭脂巷里的好姐们接出来,一块儿过日子。”

谭羡鱼听罢,沉吟片刻,点头道:“这倒是好主意。”

有了房子,就有了一份安定。

司棋身边有人照应,就更没啥可担忧的了。

“那你们有什么打算,要做些生意吗?”

司棋一时语塞:“这...我还真没细想过。就咱这出身,正经生意怕是难做,顶多也就...”

司棋叹了一口气,怕自己的话让谭羡鱼听了不舒服,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年头,女人本就活得不易,特别是她们这种出身的。

“其实咱们算幸运的,”司棋笑笑道,“至少学了一门手艺,将来想干啥,也算多了条出路。”

谭羡鱼闻言,心下暗自思量。

那么,那些被现实所困,又无一技之长的女人呢?

司棋走后,谭羡鱼仍在琢磨这个难题。

她的背后有娘家人疼爱支持,和离后也不愁没处安身,但这世界,并非人人都能有她的这份幸运。

总有那些在婆家不受待见,娘家也不肯收留的女子,对她们来说,在夫家虽不顺心,但和离几乎等于绝路。

谭羡鱼心中泛起一丝酸楚。

抱琴见谭羡鱼的眉头紧锁,宽慰道:“小姐,您别愁了,老夫人之前不是说过了嘛,戚统领会留在宫里面等您的,不会再有事的。”

抱琴以为她在为进宫的事犯愁,谭羡鱼也没解释,随意应了声,便回房歇息。

次日天蒙蒙亮,谭羡鱼就起来梳妆,直至晨光洒满,一切收拾停当,这才乘坐马车前往皇宫。

再次踏入长信宫,谭羡鱼比上次更加紧张,藏在宽袖中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镇定,不让内心的紧张流露半分。

她跟上次一样,走上前去,毕恭毕敬地行了礼,问候安好,然后依照太后的指示坐下,静静等待着太后开口。

太后并未急于言语,只是又一次细细打量着她。

人们常说美人之美在于风骨而非皮相,但这眼前的女子,无论从骨相到外貌,都生得极为出众。

更难能可贵的是,她的身上丝毫不见年轻人常有的浮躁,反倒是流露出一种仿佛洞察世间炎凉的洒脱与淡泊。

太后看得越是仔细,心中的满意之情便愈加深浓。

“这是岭南进贡的六堡茶,偏偏旁人口味不惯,唯独哀家偏爱,”太后轻轻抬手示意,“羡鱼,你来品一品。”

太后这般的亲昵称呼,让谭羡鱼心中不由得微微颤动。

谭羡鱼面不改色地从宫女的手中接过了茶盏,轻啜了一口。

茶初入口时带着一丝浅浅的苦涩,随即却峰回路转,转而涌上一股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