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庞立春的升迁之路来看,他似乎是从1988年在老城区任缉毒大队大队长时开始获得提拔的。
重点调查88年在老城区分局任副局长局长的人,后面是否与庞立春的升迁道路重叠。
而且,虽然庞立春第一次获得提拔是88年3月调往老城区分局任缉毒大队大队长,但是庞立春是从开发区分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的位子上走的,所以还要查一下87年88年左右,开发区分局刑侦大队有没有空降大队长、副局长、局长,而这个人,又是否和庞立春的升迁之路重叠。
肖北在档案室埋头苦干了几个小时,依然一无所获。
中午市委都下班了,肖北也顾不上吃饭,依然在浩瀚的档案海里寻找。
直到马上下午都要下班了,肖北终于在浩瀚的档案海里发现了一个人。
秦海,1953年生人,中共党员,大专学历,1971年2月参加工作,1976年3月入党。
1987年9月,任玄商市老城区分局分局长。
1989年12月,任玄商市公安局副局长。
1990年3月,任玄商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
1996年10月,任玄商市公安局局长。
1999年7月,任玄商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
2001年9月,任玄商市副市长,政法委副书记,公安局局长。
2004年12月,任玄商市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
2006年3月,任江北省公安厅厅长。
2008年8月,任江北省副省长、党组成员,省委政法委副书记,公安厅厅长。
乍一看去,这个人好像和庞立春没有关系,但是仔细对比就会发现,这个秦海是87年任老城区分局分局长的,而庞立春是在88年3月调往老城区分局任缉毒大队大队长。
从此以后,秦海升迁之后,庞立春总能时隔一年之内获得提拔。
每一次都是这样,直到秦海去了省里当公安厅长,庞立春位至公安局局长。
虽然没有证据,但肖北不相信任何巧合。
可是如今,知道这些又能怎么样?
除了录音带以外,所有的线索,所有的调查,到庞立春为止,就进行不下去了。
连庞立春现在都查不了,更别提秦海了,自己没有权利也不能仅凭猜测就去调查一位正厅级领导。
除非,
除非丁书记支持。
肖北把秦海的资料复印了一份,然后火速回到了驻地。
行动组的人都已经下班回家,只有曹恒印还坐在电脑前翻看卷宗。
曹恒印看到肖北进来,赶紧站起身,“哥,你怎么这个点来了?”
肖北笑道:“来看看,你怎么还没走?”
曹恒印叹了口气,“录音带这么关键的证据我们已经掌握,可是迟迟无法行动,闹心。”
肖北安慰道:“别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正义也许会迟到,但从来不会缺席。”
曹恒印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肖北,“哥,你是不是被《知音》洗脑了啊?这么脑残的话你也说得出?”
肖北“啊”了一声,“怎么了?”
曹恒印轻笑一声,“这都是愚弄老百姓的话,我们作纪检工作的,可千万不能信这句话啊。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肖北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接了杯水,喝了一口,“讲。”
曹恒印脸上带着讥笑,“森林王国里,有一天,狮子把斑马告上了法庭。状告斑马咬伤自己。开庭后,法官问狮子,斑马为什么咬你?狮子说,我吃它时,它反抗咬伤了我。法官当即敲锤宣判:斑马伤害狮子罪名成立!理由是狮子吃你固然不对,但斑马可以从众多渠道中选择反映解决问题,不能私自决定解决方式,打破自然规律,造成动物界不良的社会影响。多年以后,狮子老死。众畜生感叹: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肖北听完以后,瞬间明白了这句话偷换概念之处,正想说话,突然反应过来,怒骂道:“草!你小子是不是骂我来着?”
曹恒印笑道:“没有,哥,真没有,我这不是给您讲故事嘛,这故事就是这样的。”
肖北冷哼一声,“谅你也不敢。”
肖北坐在椅子上,叹口气,“话虽然这样说不错,但是你我都一样,人微言轻。该说的,我已经跟领导说了,现在领导按兵不动,我能有什么办法?”
曹恒印当然知道肖北也很为难,更何况肖北现在已经被停职了。
当即微笑安慰道:“想开点哥,咱们特别行动组没有被解散就说明领导还是要继续查的。咱们可以趁现在计划一下,下一步的工作方向。”
肖北点点头,“是这个意思,我一开始还以为行动组要解散了。没想到最后只是停了我的职。”说完,深深吸了口气,“至于调查方向嘛。说起来,这个录音带我还没来得及听呢,趁现在,听听。”
曹恒印点点头,从保险柜里拿出录音带,插进录音机中,按下播放键。
一阵咔咔的响声之后,庞立春的声音从录音带里传出来。
“长河啊,老哥我劝你一句,虽然那位要的比较多,但是你要把眼光放长远一点,以后挣钱的机会有的是。”
紧接着,是一个中气十足的男音:“比较多?立春,你说梦话呢?那是比较多吗?这逼养的要他妈百分之八十的利润!剩下的,咱们几个人一分,哪还有钱?”
“长河啊!你不能这样想,就算这次没有利润,咱们搭上这条线了,以后还会缺这些东西吗?”
“立春,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是当官的。我是生意人,为了以后的发展,我愿意少挣一点,哪怕不挣钱我都愿意。可是我不能赔本啊!你们都是公家的人,你们没有什么成本,签个字就分得一大笔钱,当然愿意。可我是有成本的啊!单说你庞立春这一次去找你大哥,我给你准备的东西,那值多少钱你心里没数吗?还有咱们去找张书记的时候,我拿的那黑箱子里有多少钱你不知道吗?你告诉我,人家那么高的级别,一点半点的人家看不上,反复嘱咐我要备重礼重礼,草!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沉默之后,庞立春的声音再度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