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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客园岸边的一丛牡丹中。

叶浅夕浑身湿漉漉的,赤脚而行,一路走来衣裳已经干了不少,但裙摆还是滴着水。

那黄衣女子,故意说了那样一个故事来引起她的注意。

即便自己反应过来,可衣裳还是被划烂,幸而那女子并不会武。

与其对峙探得是皇后要她的命,正当她反击时,萧绾柔从侧身袭来,将她推下水。

岸上那抹火红的身影,又将另一人推下水。

待落水后她看清此人是谢姝,反应过来叶浅夕游上前去将人轻轻推了一把。

船舶前行,卷起一股水流,迅速将二人冲散,大难临头各自保命吧!

她疲惫地坐在岸边草丛,将发髻散开晾干。

湖面宽广遥遥无岸,若是自己不会水,当真要葬身在这红莲中了。

墨鱼在她落水时,也不知去向,她的条条不是水蛇不知可否安然。

落水时厚重的衣裳被她脱了去,姜雅云的发簪还被她紧紧攥着。

自己的那只檀木簪子却被水冲去,万幸的是,两只玉佩被她贴身放着,并未丢失。

她叹:“这一遭可真狼狈,而今这副模样,若是让人撞见可不太好,今日当真不宜出行来着。”

萧乐游摆脱了宫女太监,径自划着小船逍遥游园,无意间看到了岸边丛中的一抹白影。

他将船靠岸,抛下船桨,穿过浓密的花丛,寻到那抹人影。

叶浅夕察觉有人来,将腕上的暗器扣下。

方才向那刺客射出一枚毒针,而今还剩下两枚。

萧乐游远望一女子背身,只着单衣,乌发披于腰间,便不再上前去。

望其乌发间簪一金钗,想来是哪家贵女,问道:“不知是哪家小姐落魄在此,可需要帮忙么?”

叶浅夕并未回身亦未答话,心道:既然有礼何不自行离去让人难堪。

身后响动消然消逝,叶浅夕蹲身,往更深处的花丛而去。

“姑娘!”

又是那令人生厌的声音,这次带着调笑,“在下或许可帮姑娘一把!”

话落,叶浅夕回首,那人迅速转过身去,指着不远处的一叠衣物道:“姑娘莫怪,且,先换上吧!”

叶浅夕望了眼那水蓝色裙裾,与此人着同色,她将眸子紧紧闭上,咬牙道:“多谢殿下!”

萧乐游身形一愣,他为人一向低调,从不着华服,今日也只是一身靛蓝色云纹锦袍,疑惑道:“姑娘何曾知晓我身份的?”

叶浅夕摸索着衣裳,边警惕地回答,“殿下冠上的一只白簪,上刻一只蛟龙盘柱。”

萧乐游与她离得这样远,还能被其看得这样细致,心中不免对她心生敬意,“姑娘蕙质兰心,观察入微,倒叫人心中佩服。”

“殿下过奖。”叶浅夕也并未觉得他是真的夸奖自己。

来宫里的都是人精,这为皇子不会不知,穿戴好后她再次谢他,“多谢殿下。”

只是这一次郑重行了一礼。

她的声音舒适入耳,萧乐游缓缓回首,眸中惊愕毫不掩饰。

美人面容赛雪,白皙无瑕,长睫微垂。

发丝一绺扬在风中,非但不失体面反倒增添一丝妩媚,眼尾红妆一抹,灿若朝霞。

她抬眸时,他登时如沐艳阳,一眼相望,入目入心。

这身衣裳是他船上的舞姬留下的,倒是与她相配,也与自己有些配…

叶浅夕察觉一道炙人的视线,下意识地扶着面。

在水中泡了许久,妆粉早已掉了个干净,叹道:“真不该听她的话啊!”

萧乐游痴痴陷入遐想,并未发觉她的自言自语,良久才想起:“不知姑娘婚配否?”

“婚配也轮不到你了!”

萧乐游正奇怪这声音,被人一掌击晕。

叶浅夕眼睁睁地看着萧乐游倒下,其身后一人现身,“叶里?”

“叶姑娘别来无恙。”叶里折扇一收,拱手有礼。

这翩翩风度已然让人生厌,他伤了息竹,叶浅夕才不会与他见礼,“你来此作甚?”

叶里见她言辞犀利,便也不再伪装,直目望她,眼中带着几分戏谑:“自然是救你出宫,带你远离喧嚣,方才郡主先行一招,说是你将谢姝推下船,这会子只怕满皇宫在捉拿你。”

“谢姝命大没死。”他还好心地补充了一句。

就知道萧绾柔不安好心,可她若是就这样离去杀人的罪名就真的落到了她头上。

“你究竟是什么人?”能在宫中行走自如,不是皇后便是皇帝的人,目前来看,她确定道:“你是皇后之人,方才那人杀我你也看见了?”

叶里眯起眸子,望了眼热浪飞升的湛蓝之空,眸中露出一抹狠厉:“果然是我看中的人。”

朝风殿上,皇后娘娘凤仪在座,眼神中止不住的笑意,唐贵妃与萧阳嘉皆在座下。

唐贵妃跪在殿中等待皇后发落,谢姝被太监救起受了惊吓,送回谢府,但唐婉身为主事者,真凶未落网,她难辞其咎。

皇后娘娘端正道:“唐贵妃替本宫主持宴会,致一伤一失踪,陛下已下了旨意,着废去贵妃,降为妃位。”

言辞威仪,故作怒姿,实则心中早已畅然一片。

她这招一石二鸟,虽折了一个宫人,却去了叶浅夕,又将唐贵妃杀了个措手不及,当真痛快。

方才萧绾柔来禀报过了,对这样的结果,她心着实满意,那静客园中,叶浅夕的尸身只怕要被她的满塘红莲吃了个干净。

唐贵妃被坐在车舆上的萧阳嘉搀扶着才勉强不会失了仪态。

皇后凤目轻扫,心中傲然:“退下吧!”

夜幕落下,华灯似昼。

蒲月与卿染等了许久始终未见人回来,柳清婉告知二人每年的赏花宴会持续至夜间,让二人不必着急。

可蒲月始终心虚不宁,便去找了无寻。

叶浅夕用暗器甩掉了叶里,提着厚重的裙摆穿行在宫内,不知不觉走向偏僻的冷宫。

她推门而入,准备躲藏一时,却迎面遇上一白衣男子独坐院中,不染铅华。

叶浅夕一眼便知他是何人,暗道:今日真是倒霉透顶,怎么竟遇上萧家人,奈何她已跑不动了。

萧阳嘉回首,冷厉的双眸立时变得惊愕,月下蓝衣绝妙佳人,红唇微张贝齿一线。

这分明是父皇画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