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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浅夕举着面人赞叹不已,高兴之余,转过脸来朝他福了一礼,“多谢竹公子,想不到上京城中,还有这样精致的玩意儿。”

叶浅夕自是不知,上京之中面人师傅可没有这样好的手艺。

赚银子图个快,工艺也不会那样繁杂,反倒是上京之外的小县,客少才追求精益。

他自是去了远在十几里外的小县寻得。

如其为自己准备的吃食一样,贵在心意,也为让她开心。

叶浅夕虽自幼无拘无束,但鲜少能玩乐,皆因母亲总是忙于为人瞧病,整日里接触的都是病患医书。

蒲月那时听母亲的话,将她看得极紧,从未去过乡间闹市,自然也没有十分欢快的童稚之年。

风息竹亦是知道她幼年如何度过,见她开心自己也不由得眉眼生笑,“顺道买来的,姑娘喜欢便好。”

残阳入院,她点着头应答,一双眼眸如日暮点湖,水波泛着红光。

因欢喜,眼梢那只火凤之尾活灵活现。

云霁之上的霞光似也染上了她的面颊,显出点点赤色,仿若娇羞的红晕。

此间,风息竹的目光凝住,胸口的某个部位急促跳动。

只此一眼,他又迅速瞥下眼帘,面色不改,只是那凤尾之印,时时灼烧他的面庞。

她手中的面人如瓷如玉,容貌绝绝,其面类她。

这是按照他的口述,那位匠人花了一个时辰捏出来的。

叶浅夕只顾欢喜,却没有十分注意。

卿染自是明白此人的一番心思,捂着脸轻轻一笑,捏着这顺带送她的张飞,默默离身。

无寻寻不见商羽,无事可做,索性来观自家主子如何追姑娘。

他坐在屋檐上,吃着午间风息竹为他打包的烧鸡,一边念叨:“真是急人,花费如此多的心思讨好一个姑娘,到了眼前却二人你拜我我拜你好没趣味。”

他不明白追姑娘的循序渐进,心叹道:他家王爷何时这样儒雅有礼,入了上京,竟与那浑身酸味的书生一般,传回军营尤其是传到北狄,可要叫人笑话了。

想到战场上那杀伐果断的鬼面郎君,啧啧可惜。

叶浅夕见卿染要离去,迅速将其叫住,向风息竹欠了身,转头小跑过去附耳说了些什么。

她想让卿染为她装扮成男子再去醉合楼。

可卿染说什么也不愿意,望了眼身后的风息竹,顿时有了主意。

她将叶浅夕朝前推了推,“能不能请竹公子去趟花楼。”

说完这一句她便溜了。

叶浅夕尴尬地站在原地,眼看墨色渐起,有些心急。

察觉到身后的眼神,她回过头来,却又不知该如何,扯了别的话,“竹公子,我没有礼物相还。”

“这个就当做是我买的。”叶浅夕准备掏出银子给他,“我付你银子。”

然而,风息竹并未打算收下,只淡淡道:“不必。”

他花心思让她开心,可不是为了要银子,转而又道:“姑娘有事不妨直说。”

叶浅夕递银子的手,渐渐垂下,小声道:“公子帮我太多,怎还敢劳烦。”

她低着头,望着手中的面人陷入纠结。

若不是昨夜被袭可能会请他帮忙,可眼下实难开口。

她继续将银子递给她,垂着脑袋,“其恩无以为报,我只有…”

风息竹胸中憋闷,侧了身去,语气略沉,“姑娘莫要挂怀,我日后恐还有求于姑娘。”

他是真的有需求,观她整日忙碌才未开口。

叶浅夕自然不信。

他无奈道:“若想报答就莫要公子公子的称呼。”

叶浅夕更不知所措了,仰起脸来,“你,是江湖中人?”

“嗯。”他答。

他好像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多能迷惑人心。

叶浅夕眨了眨迷茫的双眼,江湖中人一向不拘礼节,到是让她觉得不那么拘束。

她不喜上京乃至整个大洲的繁文缛节,与男子说句话都会被人诟病。

但与他相处却不同,或许其中并未参杂不甘的滋味,或许因其极为有礼真诚,并不似顾言知那样道貌岸然,可如此突然唤其名讳,实在…

百般纠结之下,少女双腮红如晚霞,“那,你以后也莫叫我姑娘,唤我阿月就好。”

停了一会儿,她又说,“我,我叫你风息竹。”

这一句声音细小,柔柔如风。

“嗯。”他答,“息竹也可。”

他不知道他连嗓音都透着欢喜。

“…”

想到就算扮成男子要在那里呆一整晚,叶浅夕不得已只能再次开口,“那,风,息竹公子,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终是被礼教所扰的女子,还是这样称呼顺口些。

风息竹长舒一口气,收起无奈的心思,询问她究竟有何难处。

听了她的请求后,那俊脸变得奇奇怪怪。

竟是要他去包下醉合楼里的柳清婉,还要与其日日相伴。

望着她期待的目光,风息竹很想冷脸,但不能让她一个女子总去那里。

叶浅夕并不确定他会不会帮忙,但话已开口总不能收回了。

他叹了口气,道:“好。”

他答应得很牵强,叶浅夕不明白,男子不都是喜欢青楼的么?

她茫然:“银子我先付给你,多谢!”

又提银子,着实让他有些冷脸,他摇了摇头,“日后再说。”

风息竹不知她究竟作何打算,刚回来的他趁着夜色未近去了城外。

无寻很是纳闷,他也才刚回,王爷又来寻他,观其面色,倒没看出二人有任何进展,“王爷!”

风息竹一脸严肃,将叶浅夕的意思告知他。

无寻半天未曾有反应,柳家小姐,那不是醉合楼的花魁?

王爷最近这是怎么了,一个姑娘没追到,便又扯上另一个。

莫不是见异思迁,这到了上京怎会如此转性?

见他没有领命的意思,风息竹有些不悦,“怎么?”

无寻犹豫,摸着脑袋,小心询问:“王爷,属下有些疑问。”

“说。”

“王爷您与那叶姑娘究竟什么关系?”

风息竹垂眸,须臾,他道:“她是将我教养多年的恩人之女。”

无寻还以为,他是看上了那女医,原是为了报恩呐,对她好些自是应当。

心中终于松了口气,否则这位身患晕血症的娇弱女医,如何能忍受边关的腥风血雨。

可他摸了摸胸前的银票,咽下一口唾沫,王爷不曾去过花楼自是不知,花银子如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