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很快就出院了。
与上一段工作告别后,他开始研究留学方案。
“你喜欢哪个国家?”
“我……”沈望京好不容易才解决户口问题,暂时还没想那么长远。
“问问班景吧。”简直拿起电话。
“等我们结婚那天再打给他。”沈望京一把攥住他的手。
“为什么?”简直一脸疑惑。
“给他一个惊喜。”沈望京神色不自然地说。
“有道理。”
当话题锁定在某一个人身上就很难再挪开。
沈望京心虚地背过身,假装忙工作。
简直知道没办法和他继续沟通,捧着脸,在心里默算有多久没见过班景了。
最终他得出结论,班景肯定又和教授躲到某个地方做秘密实验去了。
婚礼举办当天,天气晴朗,温柔的海风似柔软的手掌蹭着脸颊。
简直拿着捧花,走向站在花簇里的男人。
这短短的三十步,他足足用了三年。
现场宾客无不感慨万千。
简直放眼看去,对上白小花泛起泪星的眸子,一时有些迷惘,“班景今天也不来吗?”
顿时,一片寂静。
海鸥在头顶盘旋,沈望京的手臂从他的臂弯缓慢抽离。
他走到台子上,取出存储两人照片的u盘,换成另一个。
“班景已经来了。”一通操作后,屏幕唰地亮起。
“这是他留下来的录像。”
对这古怪的说法,简直一脸疑惑,“嗯?”
裹挟着惑光的视线没能撬开沈望京的嘴。
班景苍白的脸在屏幕里浮现,“你还是结婚了,对吗?”
“是和喜欢的人吗?如果沈望京那小子有复活甲就好了…”
简直不可思议地撩起厚重的头纱,他努力地去看,可睁大的瞳孔蓄满泪水。
耳旁的声音未曾停止。
“现在说这些不太好,可是我无法预料,此刻,你的身边站着谁。”
“不管那位男士是怎样的人,我都希望你可以幸福,一如既往地爱这个世界。我一直都相信人死后会去往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大家仍然需要劳动来获取报酬。”
“这辈子我欠你和干妈的太多了,我先下去多挣一点钱,之后你们跟着我享福……”
简直努力挤走泪水,看着屏幕里瘦到脱相的班景。
何书颐面朝大海那边,听到这话,他倔强地仰着脸,“蠢货,死了还不忘记画大饼。”
班景不曾留给他什么。
视频有长达两分钟的沉默,虚弱的呼吸声隔着屏幕传到简直耳中,无限放大着,像越来越轻的心跳。
简直不敢想象在他沉浸悲伤世界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多少事。
“另外我有一个请求,如果何书颐没有忘记我的话,请你们帮我转告他……”
“我并非没有爱过他,只是我很少得到过爱。”
“麻烦你,向他说一声抱歉,我无法给出本身就没有的东西。”
说完这话,班景站起身,手轻抚镜头,“今天不要哭了,以后也一直幸福吧。”
画面完全定格。
简直泪流不止,朝着观众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真是的。”
“我的婚礼,他的葬礼。”
李彪最先知道,也早就接受了,举起酒杯活跃沉闷的氛围,“大家都开心一点,反正每个人都会死的,只是时间问题。”
简直心不在焉地走完流程,送走宾客。
“喂,我要去国外了,过来拍张照吧。”这时的海风不再温柔,何书颐摇晃着手机示意。
沈望京抓紧简直的手,大步跑到他的身边,一如学生时代的某个瞬间。
闭上眼,耳边呼啸的风好似与那条星空隧道的风汇成一体,推着他们往前走。
“三二一!”
照片定格。
三人拖长的身影落在沙滩上,正当此时,简直头上的白纱被风拽起,飘至空中。
风将它揉捏成各种形状,何书颐再次摁下拍摄键。
咔嚓,这次是模糊的四人影子,和那年一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