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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大亮,戚袅袅翻了个身睁开眼,见床沿坐着的男人在看她的设计图。

“唔,你怎么过来了呀,孩子们呢?”

霍殷放下图纸,拿起边上的热帕子轻柔替她擦脸。

“都带来了,在前院和江楠她们一起。”

“哦…我五姐姐和孩子情况怎样?”

戚袅袅说着张嘴含了口滴了薄荷汁的温水,拿起柳树枝制成的牙刷洗漱。

“孩子很好,方才我进来之时去给你五姐输了一次真气,暂时无碍,只是虚弱还未苏醒。”

戚袅袅刷完牙又漱口吐掉,再端起清茶喝了半杯,“这会不醒也好,毕竟开膛破肚的痛,只怕她难以承受。”

霍殷起身拿过外裳给她穿上,颇为好奇问道:“夫人这剖腹取子,还能保住母体的治法,是从何得知的?”

“我在一本杂书上看过,民间曾有例子,一头驴难产出血,眼看就不行了,主人家看到它腹部还有动静,所以剖开取出幼崽,但母驴尚未断气,他便用针线缝好伤口,随意敷了几天草药,然后发现那头驴居然活下来了。”

“…是什么书,我竟没听说过。”

戚袅袅眨眨眼,“杂书啦,之前路上看的,忘记啥名字了。”

霍殷垂眸挑眉,“那外间那些千奇百怪的制药物件,也是书上看来的?”

“嗯呐,是不是觉得你夫人我天资聪颖,美貌与智慧才华集于一身呀?”

“嗯,为夫甚是骄傲,也很深感荣幸。”

“哈,有眼光,走,我过去看看五姐姐。”

霍殷笑着揽住她,“还是先去看咱们孩子吧,团团昨晚难得哭闹了一夜,吵着要见你,再说这会你五姐姐那国公夫人在陪着,还有太医院的黎院首和几位太医也在,你过去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黎院首?

戚袅袅讶异,“就是那个和明祖父拜了把子的医痴黎老?国公爷请来的吗?”

霍殷轻笑摇头,“夫人不知,你昨日和女子医馆明大夫剖腹取子救母的壮举,这会都传出去了,轰动全城,黎老是慕名而来,若不是国公夫妇在守着,他都要上手去拆纱布看伤口了。”

“…那我还是先去看孩子吧,我记得他因为一个药方半钱的差别,能跟明祖父争论半个月,要是被他逮到,天黑我也甭想耳根清净了,走,咱们从后门溜。”

“娘亲!”

戚袅袅刚进前院就抱了满怀,好笑亲着扁嘴的团团,一手把抱着她膝盖嚷嚷的圆圆也给提上来啄了口。

“想娘亲了吧?”

“嗯嗯,婆婆说娘亲给我们找表弟弟去了,表弟弟在哪呀?”

“呵,弟弟还在睡觉呢。”

戚袅袅说着见榻上一个扎着冲天炮的圆脸小丫头朝她甜笑,上前丢下两个儿子,稀罕抱着女娃猛亲。

“玉儿小可爱还记得姨姨呢?”

女娃连连发笑,奶呼呼喊人,“姨姨,姨姨!”

一旁江楠失笑把七荤八素的团团圆圆扶起坐好,“这么喜欢闺女怎么不多生几个?”

戚袅袅笑着坐下,顺手把苏雅搂进怀里亲了口,“我这不有一个了嘛。”

苏雅捧着娘亲的手,小脸心疼紧皱,嘟着小嘴吹气,“娘亲的手怎么受伤了?”

“这叫破皮,不叫受伤,好孩子,娘亲不疼。”

戚袅袅把孩子放下让他们自个玩闹,“沈嫣那边的事如何了?”

江楠给她倒了杯茶,“大事自然由你家王爷搞定,我们就负责私下的,她和风月馆小爷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这会都不敢出门了,看她以后还敢嘴碎不。”

“哪还有什么以后,她自己造下的孽,如今墙倒众人推,自食其果也是报应。”

时佳摇头叹道:“可不是吗,这么多年沈家做了多少阴德事,她沈嫣手上也没少人命官司,记得那时候在马场她当众失了脸面,回去就把身边两个丫鬟给活生生打断了腿出气,没熬几天就死了,这事我也是后面才知道,当时心里真的特别难受,也不知道是愧疚还是恐惧…”

戚袅袅却毫无动容,“你心软罢了,以往她身边那些丫鬟跟着她作威作福,丝毫不知道规劝主子一二,有这般下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时韵连连点头,面露恼怒,“我就说姐姐她太心软了,什么事都怪到自己身上,要知道有些人你惯着她,她就越发得寸进尺,就像姐夫那个妾吴巧儿…”

“时韵!” 时佳连忙出声阻止。

江楠一顿,眉头缓缓蹙起,“发生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了?”

“没什么,小事而已…”

戚袅袅见时佳眼神闪烁,不由微冷了脸,“时佳,我们几个当初在谭姐姐灵位前起过誓,守望相助,不离不弃,你若不说我这会就叫人去查。”

时佳咬了咬唇,“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年初回老家祭祖时,家里的族老给夫君做主纳了个妾而已,你这刚回来,那么多事忙着,这会又碰上婉婷出了这档事,我不好说这点小事再添乱…”

“若是小事,时韵不会这么生气,她向来心宽大咧咧的,必是恼急了才会这般说出来,时韵,你来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时韵坐到姐姐身边,心疼牵着她的手,“我平时虽然没心没肺的,可也明白这世间男人没几个像王爷和宋泊还有蒋将军那样专情的,我家里也有两个开了脸的,男人三妻四妾的都是常事。”

“可这个吴巧儿是姐夫他家一个表姑母的女儿,出身富户人家,自小金贵娇养,原本该好好嫁人做个正头夫人才是,可她偏生看上我姐夫,撒泼打滚闹着就要嫁过来,我姐夫那人是个愚孝的,熬不住家里长辈逼迫,只好纳了。”

“说起来她是姐夫的远房表妹,跟我姐姐也算是拐着弯的表姐妹了,所以她进门后,姐姐也处处谦让只求个家和万事兴,可没想到惯的她行事越发嚣张,不光事事给我姐姐没脸,前些天还利用夫家在京都的声望,私下拿银子帮她父兄买官贿赂!”

时韵说着恼怒喘了口气,“我们这才知道当初为何她和她家里人死逼着我姐夫纳她的原因,上个月末吴巧儿刚诊出喜脉,前几天她父兄就堂而皇之上门来,说要我姐夫升他们女儿做平妾,要跟我姐姐平起平坐!”

“啐!他们也不想想,要不是我时家处处帮衬,我姐夫如今还是个泥腿子呢,现在靠着岳家才做了个七品小官,还没怎么着呢,他们倒先来分一杯羹了,真是好大的胃口!”

“买官?”

戚袅袅嘲讽一笑。

“那还真是不幸呀,撞陛下的枪口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