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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驯服我?”相柳的声音和眼神都有些危险。

意映微微歪着头,脸上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你还用驯服?”

只见她一手撑着桌子向他探起身子,缓缓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挑起他的下巴,手指轻轻摩挲,感受着那细腻的肌肤传来的微凉温度,语气越发轻柔起来:“你这不是挺乖的么?”

说完,自己还忍不住咯咯轻笑出了声。

相柳:“……”

她的指尖轻触他的肌肤,只觉得那温度迅速由凉变温,又变得滚烫。

相柳的耳朵不知何时又已悄然泛红,他的眸光微微闪动一瞬,原本深邃如海的眼眸瞬间变得更加危险起来,犹如隐藏在黑暗中的猛兽,随时可能暴起吃人。

紧接着,只见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魅惑的笑容。

忽而他也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意映不禁轻呼一声。

害得她差点把小桌子干翻了。还好桌子上只有一双碗筷杯碟,火锅还没有端上来。

她竟然会觉得他很“乖”?

“你确定?”相柳的声音低沉,眼神也像极了深不见底的深渊,似乎在对她下蛊一般,让她情不自禁地沉溺其中。

意映就这样没出息地弄丢了心神,然后她毫无抵抗力地摇着头,喃喃自语道:“我不确定了……”

见她和自己一样,轻而易举就被撩乱了心弦,相柳满意地轻笑一声,放开了她。

意映立刻坐回了原位,咕咚咕咚大口喝起了水。

黑脸和黑腚推门而入,给他们端来了火锅,放好了木炭,摆好了菜品。

见他们一个比一个脸红的样子,黑脸疑惑道:“还没开火呢,你们就这么热了?”

相柳:“……”

意映:“……”

黑腚也仔细看了看他们的脸色,果然看起来很热的样子……

黑脸贴心地把屋中的几扇窗户全都打开了:“现在天气不热了,开开窗户就好了。”

两个人的脸色更红了。

黑腚点好了火,无语地瞪了黑脸一眼,把他拽了出去,还不忘带上了门。

黑腚嘲笑他:“你这个蠢黑脑袋,真没有眼色。”

黑脸无辜道:“怎么没眼色了?他们那么热,我给他们开窗子,这还叫没眼色?”

黑腚无语道:“现在这么凉快,你说他们为啥会这么热?”

“那我哪知道啊?”黑脸更无辜了。

黑腚更无语了:“他们定然是做了什么夫妻之间该做的事。”

“夫妻之间?该做什么?”黑脸茫然地挠挠头。

“……”黑腚无语凝噎,然后哈哈大笑:“我说你是弟弟,你还不服气,你连这都不懂!你个小屁孩!哈哈哈哈哈!”

黑脸莫名其妙,忽然后知后觉顿悟了什么:“你才不懂!你才是弟弟!你才小屁孩!”

两个小崽子又在外面打成了一团。接着又是梦鸢收拾两个小兔崽子的声音。

相柳:“……”

意映:“……”

虽然他们离得很远了,但是,谢谢,他俩全都能听见。

“他们想得也太多了……”意映轻咳一声。

相柳一本正经地说:“他们想得不对么?”

意映:“……”

相柳问她:“今天该按谁家的规矩来着?”

意映立即反应过来什么:“按我们神兽家的,兄妹的规矩!”

相柳却不上套:“已经记不清了,从头数吧,今天按我们妖族家的,夫妻之间的规矩。”

“为什么不按我们神族家的?”

“因为我现在是相柳。”相柳理直气壮。

他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又倏然垂下了眼睫,来掩饰自己内心其实根本没有表面上这样的游刃有余。

“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我们好久没做过了。”

意映秒懂,瞬间觉得更热了。

相柳仔细端详着她的神色,仿佛能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内心,于是坏笑着凑近她,轻声问道:“难道夫人不想么?”

意映吞了吞口水,有些隐隐的紧张和期待,双手都纠结在了一起,声若蚊蝇地问:“你……你不怕拆房子了?”

“我觉得我最近定力见长。”

“你确定?”

“不确定。”

“……”

“罢了,先欠着。”

“欠着?”

“来日方长,以后你再慢慢还我。”

“……”

其实他们只是一人给对方疏通过一次罢了,根本不是夫妻之间该做的那样。

可他至少要等到确信自己不会再“荼毒”她了,才敢放肆。

到时候,他要让她一天不少的还回来。

很快,他们就动身了。

他们先去了离戎老伯那里。

老伯看到他们很高兴。

一边给他们上好吃的,一边问防风邶:“听说你弄了个妖王当当?有意思么?”

防风邶笑道:“比你这里有意思,要不让给你去当几天?”

“得了吧,我一把老骨头了,还折腾什么?你自己瞎折腾去吧!”

意映被他们逗得直乐。

离戎老伯又说她:“他又揽了个烂摊子,你还挺高兴?”

“他这不是揽得挺高兴的么?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离戎老伯乐呵呵地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是啊,高兴一日是一日。还是年轻人好啊!有的是力气折腾。”

防风邶单刀直入地问他:“你和离戎昶的关系如何?”

离戎老伯的手顿了顿,把酒放下了。

防风邶继续说:“他来找我,问你葬在哪里。要不要告诉他你就在这里?”

离戎老伯说:“他亲生母亲死的早,他爹又早早娶了后妻,他小时候过得很不好。”

“我长年在外带兵不着家,他也总是偷偷跑出来,我遇到过他几次,怕他出事,便将他带在身边一阵子。”

“他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意映奇道:“您忙着带兵打仗,还有功夫带孩子?”

离戎老伯说:“我媳妇那时候随军,她在帮我照看孩子。”

他的夫人也是不容易,意映又问:“那您夫人知道您在这里么?”

老伯叹了口气:“她早已不在了。”

意映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老伯又猛地灌了口酒。

意映看向防风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满眼愧色。

防风邶冲她笑笑,说:“没事,他都这么大年纪了,想得开。”

意映:“……”

老伯仰头喝完了酒,突然开始狂笑。

笑完了,又开始骂。

骂完了,又开始讲故事。

“有一次敌袭,我们的主力军全都被吸引走了,一股人马绕后偷袭了我们的营地,来抢我们的粮草。”

“我媳妇死命护着不肯让他们抢,被他们杀了。”

三言两语间道不尽那个残忍的战场。

意映忍不住为那位夫人长叹一声。

沉默一瞬,老伯用酒葫芦指了指防风邶:“后来,就是他帮我复了这个仇。”

意映恍然大悟。

上次她问过他们是如何相识的,那时老伯告诉她,是防风邶帮他杀了一个很想杀的人,但却不愿意多说。

看来就是这位杀妻仇人。

意映问他:“那您的孩子呢?”

“我们有个女儿。”离戎老伯叹了口气,“可惜她没有亲兄弟照应,我如今又……她还不知会过得怎样。”

“但离戎昶是个有情有义的,他应该会看在小时候我们夫妇照看过他的情分上,照拂一下她……”

意映问道:“您的女儿是离戎歆嘛?”

“歆儿?你认识歆儿?”离戎老伯顿了顿,忽然站了起来,有些急切地问她。

“只是一面之缘。”

“她……她过得如何?”离戎老伯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见到她已是许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她看起来……还算好。”

老伯又坐下,又想灌口酒。

可酒却早已喝完,他放下空荡荡的酒葫芦,开始喃喃自语。

“她就是我家女儿,我最后一次离家,她还很小。”

“她也许,早已把我忘了。”

“也好,忘了我最好,我这样不顾妻女的父亲,不配让她记着。”

“只要我已经‘死了’,她就能好好活下去。”

“不要告诉他们。歆儿,昶儿,都不要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

防风邶和意映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辞别离戎老伯,他们骑着天马飞向鬼方氏。

意映叹息:“我觉得老伯这样瞒着他们,谁都不会开心的。”

“离戎歆和离戎昶是这世上最在意他的人了,定是希望他好好活着的。他一定也很想念他们。”

“人生有限,为什么不多见几次在意的人呢?”

防风邶说:“夫人想让他们知道真相?”

意映说:“如果有机会的话。”

“会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