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的滇池,正值旅游旺季,数不尽的海鸥来此地栖息过冬。
它们的叫声此起彼伏,徜徉在湖面的天空上。其中一只扑扇扑扇着翅膀,落到漠北高高举起的手上。
漠北的手指尖捏着一大片面包,海鸥站在手指关节处,直接啄食。
田野穿着与漠北同款长袖卫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他走近两步,想仔细瞅瞅漠北给鸟儿喂食。然而还未靠近,警觉的海鸥丢下面包,飞空而去。周遭正在其他游客处讨食的海鸥也尽数仓皇飞离。以其为圆心,半径5米内,没有任何鸟儿再靠近。
“飞走了?都没吃完,真浪费。”漠北把剩下的面包渣丢在湖里喂鱼。可低头一看,方才还挤簇在岸边争抢投喂的小青鱼也纷纷游走,潜入深水区。
田野与漠北并列站在湖畔栏杆处,鱼儿游得更远了。
“是我身上戾气太重,还有血腥味,所以它们都跑了吧?”田野嗅了嗅自己的衣袖,“以前......动物就不敢靠近我,就连在非洲草原遇到猛兽,它们也躲得远远的。”
漠北佯作嫌弃:“瞎想些啥呢~~你这算迷信,知道不,或者你在臭美,你的影响力没那么大,顶多也就只能影响一下我。”
田野苦涩一笑。
漠北仰望四周感叹:“春城果然名不虚传,这都快入冬了,还一点儿也不冷,清清凉凉的还挺舒服。不像我们家,冬天冷、夏天热。没法比,真没法比。”
田野略显沉闷:“但我还是喜欢我们家。”
漠北快意洒脱:“oK,还有一个多月就放寒假了,到时候我又带你回咱家窝着猫冬。”
田野总算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虽然你装酷的时候是很帅,但我觉得你还是笑起来好看。”漠北说道。
“抱歉,让你操心了。”田野答不对题。
“嗯?”漠北装蒜。
田野:“你是在故意让我放轻松,逗我开心,我知道。”
漠北拒不承认:“......”
田野一本正经:“其实要我开心,很简单。”
漠北虚心求教:“嗯?”
田野正经不过3秒:“咱俩滚个床单就行。”
漠北答应了对方,部分答应,他答应了一个【滚】字。
田野乐:“要不~~~我只在外边儿蹭蹭,保证不进去。”
漠北倾情附送了对方一连6个【滚】字。
漠北:“都开始满嘴胡说八道了,看来是心情好转了。”
田野舒眉睁眼微笑:“我没胡说八道,我是真心的。”声线恢复少年痞子味道。
漠北还是他的嫌弃脸:“你这哪叫【真心】?”
田野:“那你说什么才叫【真心】。”
漠北:“我说【寒假带你回咱家】这话才叫真心好伐!”
田野贼贼地、痞痞地抿了抿嘴唇:“到时候......睡一张床?”
漠北:“废话!冬天得烧炕!你没发现咱家就一个土炕?”
田野用手指指着漠北:“这可是你说的,你得认!”他开始翻兜,“不行,我得录个音。”
漠北皱眉:“还用得着录音?我是说话不负责任的人吗?我告诉你,田野,我漠北,对你,负责任。再说了,不让你挨着我睡炕上,怕不得一晚上就把你冻死。”
田野:“我这不是怕你到时候买几个太阳能板,白天把蓄电池一充,晚上把电热毯一开,踢我自己一个人去睡木床板嘛。”
漠北摸下巴认真思量:“诶~~别说,你还真别说~~这是个好法子。太阳能板......电热毯......”
田野急了,双手捏着对方胳膊,声音里带着三分抗议三分责备三分慌张一分撒娇:“饭票饭票~~你咋能出尔反尔呢?”
漠北:“谁说我出尔反尔了,我是在想,多一床电热毯你更暖和。等等!咱家是地坑院又不是山顶洞,家里有电,不需要太阳能板!”
“呵呵~~”田野乐呵呵。
漠北:“寒假回家,我一定给你把取暖器、暖手宝、电热毯、火炕通通都整上,保证睡觉冷不到你。”
“当然冷不到我,因为.....”田野靠近漠北的耳朵,小声说,“因为戳进你身体里,肯定暖和。”
漠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让对方自己领悟。
没有说【滚】字,就是不拒绝咯——这就是野小子领悟出的真谛。
“饭票啊~~”田野歪腻地喊。
“嗯?”漠北照常秒答。
“你都肯回家从了我,为什么就不肯现在呢?”这个问题,田野问得很认真。
漠北环顾滇池边乌压压一片又一片的游客,分外尴尬地回答:“这里人这么多,不好吧~~~我瞧那边的树林,也不够隐蔽啊。”
田野瀑布汗:“饭票~~~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你真的很饿?”
漠北笑,捉弄田野的感觉很不错。
谈笑间,一只海鸥飞到田野的头上站着东张西望。
田野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扰了海鸥。甚是感叹,或许是自己身上的杀气散去,才会有小动物愿意靠近吧,而让自己变得平和的,不就是眼前这个家伙?
田野微微笑,但没能笑到最后。因为他想多了,海鸥在他头上拉了一滩屎,就飞走了。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比如从田野脸上转移到漠北脸上。
田野没有好的卫生习惯,一边直接用手去擦自己圆寸脑袋上的鸟屎,一边向漠北抗议:“喂喂喂,好歹我是你男朋友,出糗的时候别笑得这么大声好不好,给我留点儿面子好不好。”
漠北呵呵笑时,不忘从小背包里拿出湿纸巾,垫脚给对方擦脑袋。野小子配合地低下头。
漠北把野小子的圆寸脑袋擦得干净溜溜:“就因为是男朋友,所以才可以不给面子,肆无忌惮地笑好伐。”
对于漠北的这句话,田野并不感到意外,他稍许抬起脑袋,温和盯着对方:“你刚才说什么?”
漠北取出第二张湿纸巾给田野擦手手:“你说呢?”
田野憨笑,就好像在学校时一样。
“漠北~~~~”忽然,田野又呼唤对方大名。
“嗯?”漠北漫不经心回答,正四处张望哪里有垃圾桶。
“你真的不是为了让我转移注意力,故意说好听的逗我开心?”他把之前的话又问了一遍。
“不是。”漠北丢下两个字,走向斜前方5米处的垃圾桶丢垃圾。
丢完垃圾归来,他没有继续甜言蜜语,而是【煞风景】地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叮嘱曰:“回到学校,不要给废材和海子提起缅北的事,别告诉他们任何信息。”
“为什么?”田野没有想过欺瞒朋友,毕竟自己的过去,他早就给室友们都交代清楚了。
漠北:“因为好朋友也分三六九等。”
田野:“哦,我懂了。他们和咱俩再怎么有交情,也不至于到什么都给他们交代的等级,得有所保留。”
漠北似乎自相矛盾:“不,他们就是好朋友的最高级,我们对他们不需要有所保留。”
田野不明白了:“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说?”
漠北:“因为惹他们会担心,很担心很担心。所以,还是别说的好。”
刚刚快乐不到半分钟的田野又微微沮丧:“嗯,我懂。就好像我让你担心了一样......对不起。”
漠北异常平静:“我和他俩不一样,我更高级。你有任何事情,都必须告诉我,我担心你也是应该的。”
田野:“不一样?你不是说他俩已经是【最高级】的朋友了么?”
漠北:“我是你男朋友。”
这话,真的好【煞风景】,而且还【杀人】——田野差点儿因为过于兴奋而心肌梗塞。
——剧透小剧场——
一段时间后,
杨阳作为新公司的董事会主席兼总经理(傀儡),依照程钦的安排再度前往缅北,
他的专车没有直接把他拉到酒店,而是来到合并收编的矿区总部,停在偌大的广场上。
杨阳前脚刚下车,还没站稳。
广场上乌压压一片身穿迷彩服的人,以极其不标准的军姿立正,更以蹩脚的中文齐声高呼:“首长好!~~~~~”
吓得杨阳差点儿跌倒。
他放眼望去,场内场外站着几千号人马,腿发软:“哎哟喂我的小舅子钦钦耶~~~你这是要造反还是要挖矿!”
远隔千里的蜀都市中心,【Forever】公司总部大楼顶层,程钦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站在落地窗前俯视众生。
他思索片刻,自言自语:“要不,我尝试下颠覆个政权造个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