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秋至也来凑热闹。
“谁说不是呢,陛下的后宫本来妃子就少,现在还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不过没事,太后不是说要选妃充后宫么?”
沈如宁敲了一下秋至的脑袋。
“议论后宫的事可不敢在外人面前乱说,知不知道?”
秋至委屈着脸。
“知道啦小姐~”
悠然贵人暴毙的事毫不意外的传到了景贵妃的耳朵里。
洛玉瑶早就把冬季厚重的棉衣脱了下去,换成了轻薄的裙衣。
“母亲,你怎么突然这般心思忧虑的,发生什么了嘛?”
发生什么?发生的事可多了。
楚天机在神农门那边来信,说是神农门这一段时间恐生变故,但是啰里八嗦了一大堆,也没有说清楚到底是什么变故,更没有说那药能不能寻来。
悠然贵人这边还没有等自己出手吗,突然就死了?这样一来的话她也用不着拉拢沈如宁帮忙了……可……
最让她头疼的还是洛训北。
看起来一副阳光开朗精明的样子,怎么如此糊涂,今天算是老天爷眷顾他,悠然贵人暴毙了,可是以后呢?保不齐再来个甲然贵人,乙然贵人的……
要是继续‘狗改不了吃屎’可怎么办?
景贵妃摸了摸洛玉瑶的脑袋,“没事,大概是春困秋乏吧,母亲我有些累了。”
洛玉瑶点了点头。
“这样啊……”
门外传来了洛训北的声音。
“母亲!天大的好事啊!”
景贵妃打发了洛玉瑶,满脸不悦的看向门口。
洛训北一跳三尺高的走进门。
“悠然贵人死啦!”
景贵妃呵斥:“小点声吧你!被人听到你就该死了!”
有那么一瞬间啊,景贵妃都在怀疑,洛训北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
洛训北掩住嘴巴,而后左顾右盼,确定外面没有人了,才关上门跑到景贵妃身边。
“母亲,真是苍天有眼啊!”
?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的话该暴毙的人是你洛训北!
“训北,以后这样低等的错误,母亲希望你不要再犯了,知道吗?”
洛训北看到景贵妃那一脸严肃的样子,而后收敛了许多。
“母亲,这件事说到底不能怪我,自古男主三妻四妾,我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谁知道她能找到皇宫来,还成了妃子……”
景贵妃摇头。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训北?”
洛训北咽了咽口水。
“不该乱招惹女子……”
“不对。”
“不负责任……”
“不对。”
“嗯……”
“母亲,我不知……”
景贵妃冷冷开口。
“你当年离开时应该直接杀了她,而不是给她书信和银子。”
洛训北瞪圆了眼睛。
“母亲……我……”
景贵妃笑道。
“怎么?觉得我太残忍了?”
洛训北索性开了口。
“母亲,从前我觉得你口无遮拦,一点心机也没有,可是这件事后,我对你的看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洛训北没有说谎,他讲的是实话。
景贵妃早就料到了。
“训北,一个人并不是要‘非此即彼’的,你知道吗?”
洛训北聪慧的摇了摇头:“母亲……我不太懂……”
洛玉瑶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六哥真笨,母亲的意思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的好人也没有完全的坏人。”
“我们活在皇宫里,自保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其他的事与‘自保’发生冲突,那我们就要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
景贵妃满意的看了看洛玉瑶。
洛训北看了眼前二人许久。
“母亲你是不是偷偷给玉瑶补课了?”
油盐不进。
……
郝川在郝府兜兜转转再次来到了后院一间破败的杂物房前。
从前张马夫住在这里。
自从知道他是张马夫的孩子后,郝川记忆里从前的一些疑问也终于有了答案。
年幼的郝川。
‘老马夫,你为什么总给我好吃的?’
“老马夫,这玉佩你给我做什么?”
“老马夫,我不缺衣服,你这粗布穿起来不舒服。”
……
郝川推开房门。
灰尘四散。
房间内破败不堪,四周堆了许多腐烂的木头,草席,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玩意。
一张已经塌了的木榻孤零零的躺在墙角,上面还有张马夫临死前一晚盖的薄被。
已经破烂不堪了。
张马夫死后,这个房间就变成了杂物间,平时也没有谁来打扰,一个穷马夫,也不会有人惦记着他的‘破烂’。
郝川苦笑,后知后觉错过的爱,最让人撕心裂肺,他的童年陪伴他最多的人就是张马夫。
年幼的他以为张马夫这个下人在巴结他,讨好他,唯独没有想过,张马夫是真的爱他。
郝川动手在这破败的房间内翻找着,他想要找到一些属于张马夫的东西。
真傻,你自己就是属于张马夫的啊。
撇开一些后天堆积的东西,郝川真的找到了许多属于张马夫的东西。
比如他小时候最喜欢的木马车,拨浪鼓,竹螳螂,还有他破了洞后丢弃的衣服,穿坏了的鞋子……
张马夫就像一个拾荒者,在时间的长河里,拾起他一切扔掉的东西。
掀开破被子,曾经那件被郝川嫌弃的粗布衣服,安静的躺在那里,好像是在对他说:你终于发现我了。
胸口传来猛烈的沉重的不可控制的疼痛,仿佛有人十几年前打了你一拳,你没有丝毫不适,可是突然十几年后的某一天,挨了那一拳的地方突然疼了起来。
郝川正在愣神,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你来这干什么?”魏云的声音冷冷的在郝川身后响起。
郝川面无表情的回头。
“找些东西。”
二人之间仿佛出现了一堵冰冷的墙。
魏云恨郝恒山,恨张马夫,甚至讨厌郝川。
郝川恨郝恒山,对于魏云,郝川不恨,而是怨,怨她从小到大都没有‘施舍’给过自己属于母亲的关爱,那张马夫呢?
对于张马夫的感觉,郝川也说不准。
想念?遗憾?还是感谢呢?
所以郝川与魏云,这对母子,注定不会相融。
“这个房间的东西你不可以带走,一会我会差人把这个房间烧掉。”
郝川轻笑。
“谁敢生火。”
“我就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