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妹妹的事是当务之急。
晏西陵见知知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还睁着,伸手盖住她的眼,说道:“知知听话,闭上眼睛。”
他不确定有没有用,但是希望有用。
否则等知知再醒来,眼睛肯定难受。
片刻后,晏西陵移开手,看到妹妹的眼睛闭上了,放下心。
他抱起知知,把小姑娘送到自己的房间,给她盖好薄毯,怕知知醒来害怕,没急着走,端来凳子坐在床边。
身姿随意闲适,手搭在膝上,轻轻敲着。
晏朔也搬来凳子,挨床坐下。
“大哥在想什么?”
晏西陵:“我在想,木牌中的画面,为什么只有知知能看见?”
“因为知知是人类幼崽。”晏朔说出自己的猜测。
晏西陵并不意外他会这么说,又道:“我担心的是,后面还有事找上知知……”
晏朔心微沉,“不会吧?”
“总不可能……知知被迫肩负起古魔星的什么仇恨吧?”他脸色变得难看。
如果古魔星真敢拿他妹妹当工具人……
晏朔心里闪过各种危险念头。
晏西陵淡淡道:“谁知道呢?不得不防。”
“大哥的意思是……”晏朔语气微顿,“阻止最后一块木牌出现在知知眼前?”
“你觉得呢?”晏西陵反问。
“这确实是釜底抽薪的办法,但是我担心知知会怪我们。”晏朔说。
他知道,知知对古魔星的事很上心。
精神体去过古蓝星后,妹妹莫名其妙对那里多出几分奇怪的归属感来。
纵使面对古魔星,也带着滤镜般,对其另眼相待。
晏西陵眉头紧锁。
“这样么?”
确实有点不好办。
暂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他又道:“等知知醒来再做决定。”
倘若确定对妹妹有害,无论如何他都会阻止;若是无害,只是多一段记忆,便也算了!
“嗯。”晏朔点头应下。
他目光落在知知脸上,见到她眼睫轻颤,以为妹妹要醒,眼睛染上喜悦。
刚想说什么,看见知知眼角流出汹涌的泪,一滴接一滴,浸入鬓发。
乌黑柔软的长发被泪水浸湿。
“知知?”晏朔心都快碎了。
知知打小是个贴心的乖宝宝,很少哭,懂事后,家里人都宠着,更是没什么机会哭。
晏西陵也没见过知知哭,看见床上的妹妹满脸痛苦,眼泪如雨,少有起伏的心一阵阵抽抽。
“知知!”他喊,声音用了些精神力。
知知听不见啊。
她看到巨大的献祭场景。
无数个连手脚都无法自由支配的“人”,神智出现片刻清醒。
他们操纵着并不灵活的身体,默契地组成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图案。
以血肉,以灵魂,以拥有的一切。
— —这是个献祭阵法。
知知脑海出现这么一句话。
“她”的眼睛看的很清楚。
阵法形成后,无数似人非人变成了石头人,整个阵法包括石头人不断下沉,下沉……
直到看不见。
他们彻底消失前,知知隐约看见,阵法中心拱卫着一个深红色的东西。
它似乎动了下。
瞥到这东西,知知心跳加速,很想拿回那个东西。
她很急。
可是没用。
“她”离开原地。
知知被迫来到一座冰山前。
这里很冷,不知什么时候下起漫天大雪,冷的人骨头都传出森森寒意。
知知感觉到,自己附身的女子在发抖。
她很冷。
却还在坚定地往前走。
知知头脑空前的清楚,她还寻空想到,如果她的空间枢纽在,就能给这人一件保暖的衣服了!
这身体脚步不停。
越往里走,雪越下越大。
她走出的脚印转瞬间被雪覆盖,天地仿佛都一片白茫茫的。
知知觉得自己有些晕,想闭上眼,发现是徒劳。
哦,又忘记了,此时此刻的她不是晏知知,而是不知名的人,生活在古蓝星时期的人类女性,这是多么奇幻的经历呀,她变相邂逅古蓝星的人啦。
雀跃一瞬后,知知又在想,此时的她在现实世界是什么模样呢,不会呆呆地站在原地吧?
这样好傻!
希望燊爸爸或大伯,抱她回屋啊。
无聊的胡思乱想着,终于,这身体停下。
“她”驻足的瞬间,雪停下。
知知看到一口十分熟悉的黑棺。
黑棺上的“晏”字清晰又干净。
知知脑海的小人儿瞪大眼睛,震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抓头。
“!”
怎么回事?
小舅舅的“家”怎么出现在这里?
就在这时。
知知感觉自己的嘴动了动。
不,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她的嘴动,是她附身的这具身体的嘴在动。
这么一想,好诡异、好可怕的感觉。
好在知知适应力不弱。
“……秋秋,你们终会相逢……”
“我们,也会相逢。”
“期待再与你……并肩作战。”
这三句话,知知全部听进耳朵。
不明缘由的,她听到这几句话,眼睛酸涩的厉害。
“她”也哭了。
然而,“她”只允许自己脆弱一秒,眼角的水光转瞬消失。
“她”做了什么,厚厚的雪裂开一道黑黢黢的深坑。
然后。
“她”跳了进去。
那种失重感,知知都能感受到。
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脑海发出尖锐的爆鸣。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呵呵。”
知知的耳边似乎响起善意的轻笑。
她猛地睁眼,对上一双疲惫又明亮的眼睛。
“你是谁?”知知大喊。
喊完后,惊觉自己能说出话了。
再一看周围,原来她脱离出了木牌的画面。
晏朔上前,替知知擦额头的汗,装作不怎么在意地问:“知知,你看见谁了?”
“一个古蓝星时期的女性。”知知回道。
她双手攥在一起,说道:“我还看见了舅舅的那口黑棺!”
“那个人在黑棺前说,秋秋,你们终会重逢。”
“我们,也会相逢。”
“期待再与你并肩作战。”
“说完这些话,她跳进了雪坑里。那个坑又深又黑,吓死我了。”
想起失重的感觉,知知的唇色微微发白。
晏西陵伸手摸摸妹妹的发顶,学着晏秋,给知知顺毛。
“摸摸,吓不着。”他面无表情地说。
晏朔:“……”
每次看到大哥顶着这么张杀伐果断的脸哄知知,他都觉得浑身不适。
“你见到的那个女性说的秋秋,不会是晏秋女士吧?”晏朔大胆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