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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龙探案卷一 之 三点的谜案 第五章 海伦

检察官海姆·门德尔看起来总是带着个人情绪,多少有点憎恨所有人的倾向。事实上,他只是天生就容易生气。他曾是个非常聪明的年轻人,自从第一次把成绩单带回家,他就意识到这一点了。但在他早期的生活中,似乎根本没有人愿意注意这一点。英格哈特和这里的其他居民会把自己的衣物送到他父亲的小店里清洗和熨烫,并在海姆送回衣物时用友善的语气与年轻时的他交谈。除此之外,没人给予他更多的关注。

他不仅聪明,而且正直,他的正义感和他的不公正感一样强烈,实际上,他内心是个善良的年轻人。命运慷慨地让他顺利地进入了法学院学习,让他成为了本地的检察官,却也将枫树公园多年来的第一起谋杀案丢到了他的怀里。而且,这起谋杀案还发生在枫树公园那些他最讨厌的居民中。

他觉得自己本应该享受这种情况,然而,他却感到恼火、烦躁,还有点受伤,他恨这些一直忽视他的人。

他讨厌小个子的帕金斯,因为帕金斯似乎总是暗示他海姆·门德尔应该使用后门。他讨厌霍莉·英格哈特,她冷静、沉着,对环境适应自如,但这让他感到困扰。最后,他极端讨厌可怜的贾斯珀·弗莱克,因为他认为枫林公园这位受人尊敬的警察局长是个愚蠢的笨蛋,他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向这些人卑躬屈膝。

好吧,他,海姆·门德尔,将会有所不同。这个英格哈特家的女孩不会受到与其他罪犯不同的待遇,这人并不比他优越,他和任何人一样有权利进入英格哈特家的书房。

面对一起谋杀的指控,该怎么讯问一位年轻女士呢?尤其是像英格哈特家这样有社会地位的人?这种情况对他的礼仪知识来说简直是个考验,他甚至希望自己去换另一套西装穿。

就连安迪·阿赫恩都有些尴尬。他开始说:“走吧,小姐”,然后也停了下来。

是霍利救了场。“我已经准备好了,”她清晰地说,微笑地看着他们,仿佛是在表明她完全理解他们的感受,知道他们只是在履行职责,而且这种情况确实很尴尬。“我随时都可以走。”

格伦变得更加苍白。“你们一定要这么做吗?我的意思是,这真的有必要吗?”

“恐怕是的,”海姆·门德尔干脆地说。

“听着,”迪克突然说,“听着,你们不能把她带去监狱。我不会……”

霍利打断了他。“不要大惊小怪。这只是个愚蠢的误会,很快就会解决的。别担心。”

就在这时,一个女孩像一股旋风一样冲进房间。她身材高挑,略显瘦削,但与霍利的温柔和吸引人不同,这个女孩似乎是由冰和钢铁做成的。她的头发是金色的,从她象牙般苍白、精致的脸庞向后梳得整整齐齐。她的眼睛是蓝色的,很是明亮。她穿着随意,踩着胶鞋,披着皮草的大衣,里面是蓝色缎面的居家睡衣。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到处都是警察?内莉跑过来跟我说霍莉杀了亚历克斯姨妈——如果她真杀了姨妈,可能倒是件好事——格伦,你给我解释解释。”

他们盯着她看。

“请问,”安迪·阿赫恩不耐烦地问,“你又是谁?”

她似乎很惊讶竟然有人会不认识她。

“我叫海伦·布兰德,我的胖朋友——这个名字有没有让你想起些什么?”

显然他们认识,他们突然对她表示出了敬意。杰克想知道他曾经在哪里见过她的照片。

“你们要把她带到监狱去吗?”

弗莱克先生清了清嗓子,歉意地说:“你看,布兰德小姐……”

“一群白痴!”

“没事的,海伦,”另一个女孩说,“没事的。这一定是个误会,会弄清楚的,请别担心。我不介意去监狱,真的,我不介意。在这所房子里住了一辈子,去监狱坐坐说不定会是个有趣的体验。”她转向安迪·阿赫恩,微笑着说:“我们走吧?”

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一道皇家御令。杰克克制住了突然想鼓掌的冲动。

贾斯珀·弗莱克开始忙碌起来。他给留在房子里的警察们下了十几个命令,友好地向杰克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把每个人都赶向门口。

不一会儿,沉重的房门在他们身后关上。

霍莉转身挥了挥手。“再见,迪克,监狱见!”

然后她就走了。

迪克似乎终于完全清醒了,终于意识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开始沿着积雪覆盖的小路追逐车辆。杰克追上去并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想去哪儿?”

“放开我,该死的。我要跟她一起去。”

“不行,你不能去!”当迪克准备挥拳打向他时,杰克用铁一般的握力固定住年轻人的手臂。“你会遇到一群记者,现在可不是拍照的时候。”

“她需要我!”迪克吼道。

“但不需要你在监狱!”

他们彼此怒视着对方。

“如果你能保持冷静,”杰克补充说,“你就还有作用。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迪克的抵抗突然崩溃了。“好吧。”

“这就对了。”

“我们要怎么做?”

“先回城里去,”杰克心情沉重地说,并补充道,“我就知道我们应该留着那辆出租车。”

他们默默地沿着积雪覆盖的小路走下去。周围没有一辆出租车的影子,街道安静而空旷。他们等了好一会儿,不停地在雪地里跺脚。

“要不走走吧,”杰克建议说,“除非你想回那栋房子打电话叫出租车。”

迪克摇了摇头。

“那我们就走走吧。”

就在这时,一辆长长的豪华轿车停在他们旁边,车门打开,一位金发女孩探出身子。

“嘿,你们俩。上车。我可以开车送你们去市里。”

杰克感觉到她明亮的眼睛在从头到脚打量自己,这让他感觉有些不安,他感觉自己好像在雪地里被她剥光了衣服。现在这种处境,他却在想这种事,真是太不应该了!

他们感激地上了车,挤进前排座位。她启动那辆大号的轿车,娴熟地驾驶着它在冰面上行驶。

“所以你就是霍利要嫁的那个人。”

迪克猛地清醒过来。“是的。”

他们沉默地开了会儿车。

“我猜也是。”

又是一阵沉默。

“喝一杯吗?”

杰克喘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当然。”

她笑了。“侧袋里有。不,是这边。我是想进城的路会很长,也会很冷。”

杰克赞许地朝她笑了笑。“你有种南丁格尔式的气质,我很欣赏。”

她也笑了。“不过没有杯子。”

“嗯,”他说,“你也不可能拥有一切,那样不公平。”

他把瓶子递给了她,赞赏地看着她,在驾驶这辆大轿车的同时深深地喝了一口而车子在冰面上几乎没有晃动。然后他把瓶子递给迪克。迪克起初摇了摇头,但最终他还是把瓶子举到嘴边,之后他叹了口气,幸福地闭上了眼睛,觉得头脑中的迷雾似乎开始消散。

“现在,”女孩说,“天哪,我们要怎么才能把霍利从这个麻烦中解救出来?”

“我以前接手过更棘手的案子,不用担心。”杰克说话时充满自信。

当方向盘转动时,他能感受到她的手臂轻轻触碰着他的侧面,这种感觉很愉悦。他们沿着湖岸行驶,道路像玻璃一样光滑而危险。灰暗的湖面上漂浮着巨大的脏兮兮的冰块。迪克坐在他们旁边,沉默不语,目光直视前方。几英里后,他们就不用再理他了。

“如果她真的做了,我也不怪她,”海伦干脆地说,她娴熟地驾驶着这辆重型轿车转过一个急转弯。而杰克屏住了呼吸。

“这很好,”杰克说,“现在我们只需要让你成为陪审团的一员。”

“太好了,”她对他说。“我会穿黑色的衣服,告诉他们关于亚历克斯姨妈的事。”

“亚历克斯姨妈是个老顽固吗?”

“不止如此。”她巧妙地避过了一棵树,“给我喝一口,我有点紧张。她把霍利和格伦从小养大,他们的母亲是她的妹妹,她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她比她妹妹大很多岁。总之,她也抚养了自己的妹妹。我想说的是,她对她妹妹有着某种——嗯,某种情结吧。”

“霍利的母亲?”杰克一边问,一边小心地抱着那瓶黑麦威士忌。

没错,只是那时她还不是霍利的母亲。嗯,总之,我觉得她——霍利的母亲——厌倦了那种平静的生活。姨妈亚历克斯几乎把她保护得严严实实。这对于一个活泼的女孩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她跟一个推销员私奔了,”杰克恍惚地说,他好奇海伦是否也曾被宠得像个公主,同时再次愉快地感受到了她的手臂。

“差不多,只不过是一个杂耍演员,我猜他可能不太成功。亚历克斯姨妈还差点因此丧了命,她对她妹妹说过‘请离我远点’或者类似的话。”

“那是陈年往事了。”他们驶入了更加繁忙的交通中,杰克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在慢慢变白。汽车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横向滑行,滑过半条街,然后又奇迹般地恢复正常。

“然后她生了双胞胎就去世了。”

“霍利的母亲?”

“当然。然后亚历克斯姨妈心软了。她本来就非常注重家族荣誉。所以她给他们的父亲写了封信,说如果他同意永远不再见这对双胞胎,她就会抚养他们,并让他们成为她的继承人。毕竟,他们是英格哈特家的人,神圣的。所以她们从此就和她一起生活。我想她肯定是给了她们的父亲一大笔钱,让他从此不再出现。”

他们穿过埃文斯顿,在罗杰斯公园扔掉空瓶子,然后在威尔逊大道又买了瓶新的,然后转进外车道,海伦心不在焉却游刃有余地穿梭在汽车和出租车之间。杰克则琢磨着自己敢不敢把手放在她蓝色缎面盖着的膝盖上。

“那都是陈年往事了,”过了一会儿他说。“从那个小故事里我看不出有任何的谋杀动机。至少一个女孩不会因为那位姨妈收养了她,把她养大,并同意留给她一部分家族财产就谋杀了她。”

“霍利有足够的动机,”女孩严肃地说,猛地踩下刹车停了下来等红灯。“他们会看到一个动机,但这个动机实际上并不存在。”

“我看出来了,你是控方的助攻,”杰克说。“但请继续说吧,全都说出来。”

“一旦亚历克斯姨妈知道这件荒唐的事——请原谅,戴顿先生——就是这场婚姻,她就会立刻剥夺霍利的继承权。她不想让霍利嫁给任何人。更何况是个乐队指挥!天哪!我不知道霍利是否知道这件事,但如果她知道——”

“她确实知道这件事,”迪克突然从恍惚般的沉默中开口说道。“她确实知道这件事,我们讨论过。她知道如果嫁给我就会失去一大笔财富,但她不在乎。她知道我可以养活她。她不在乎那些钱。”

“要说服陪审团她不在乎会很难,”杰克非常平和地说,“尤其是如果她还知道会被排除在老妇人的遗嘱之外。不,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一点好处都没有。”

“哦,天哪,”迪克说,然后又重复了一遍,“哦,天哪!”

“别那样!”女孩严厉地说。

他们向西拐进瓦克大道,再次向南转,突然驶入一个停车场,压过一片冰,车子打滑转了一圈,擦过一个临街摊位的角落,最后停在了一个惊讶的服务员旁边。杰克伸手去拿香烟,他的手在颤抖。

“宝贝,”他钦佩地说,“宝贝,这是我见过的最熟练的醉驾。”

迪克再次振作起来。“我们要怎么办?”

“当然去找律师,”杰克告诉他。“约翰·马龙。”

“我认识他,”女孩说。“我是说,我知道他是谁,去年夏天他为那个锤子杀人犯辩护,还洗脱了他的罪名。”

“就是他。”

他们从车里爬了出来。

“那么,谢谢你载我们一程。”

“等等,我和你们一起去,我也要参与。”

杰克怀疑的表情,看了一眼她那蓝色缎面的家居睡衣。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踝,理解地笑了笑,灵巧地卷起了碍眼的睡裤腿,用肤色长筒袜的吊袜带固定住,裹紧了自己的皮外套,然后得意地笑了笑。

“这就是时尚女孩去见律师的装束!”

当他们走过办公楼的大厅时,迪克突然停了下来。

“但是杰克,去找他有什么用?”他停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她可能是有罪的,这很可怕,万一这是事实,万一她就是凶手。”

杰克亲切地看着他。“所以,这正是我们找约翰·马龙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