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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九鸢牵着马慢慢悠悠地出了密林,跟在几位贵女身后。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密林里传来一阵骚动,众人好奇地围上前。

就见熟悉的一幕再次发生,上次是程云歌背上插着一支箭、生死未知地趴在马背上,这一次则换成了三殿下。

程云歌那一看就没伤到要害,这三殿下那支箭可是靠近心脉。

“快!快送医帐!把太医全部招来!”

“去禀告皇上!”

“皇上还在密林里。”

“快派人进去找,密林里混进刺客了!”

“封锁密林,一寸一寸底搜查!”

场面极其混乱,众位夫人吓得脸色大变。

“刺客?哎哟,我家大人还在里面!”

“要命哦,我家那小子也在里面没出来!”

“大人,让我进去,我家孩子还在里面啊!”

“……”

没多一会,密林里传来阵阵马蹄声,昭烈帝一行人行色匆匆地赶了出来,楚珩跟在昭烈帝身侧,满脸严肃。

他在人群中搜索了一番,看见那抹碧色身影,心间松了口气。

程九鸢朝他勾唇一笑。

楚珩收回目光,对孟州道:“送父皇去医帐,本殿去搜查刺客!”

说完调转马头,一夹马腹又进了密林。

见昭烈帝及其心腹朝医帐走去,程九鸢收回了目光。

她方才目测了楚泽的箭伤,那个力度,居然没有要了他的命,他身上应该是穿了软甲之类的防护衣。

但以箭没入的深浅看,就算要不了他的命,他也要躺上个两三月,毕竟伤的是心脉。

“姑娘!”

程九鸢回头,就见木槿和菘蓝神色匆匆地赶来。

“奴婢听说有刺客,可吓死奴婢了!”

见到程九鸢好好地,二人才松了口气。

“走吧。”

没什么好戏看了,程九鸢带着两个丫头回了幄帐。

木槿摆好糕点,又为程九鸢盛了小半碗雪梨汤。

“姑娘,饿了吧?先垫垫肚子。”

程九鸢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小口,心情十分愉悦。

还好她听了楚珩的话,没有贸然出手,不然就和锦衣卫交上手了。

锦衣卫里高手如云,她还真没把握全身而退。

她总觉得这事透着怪异。

锦衣卫居然能如此凑巧的赶来,昭烈帝又提前把楚珩带在了身边。

此次冬狩,是锦衣卫统领迟叙和楚珩负责安全布防。

楚珩在护卫昭烈帝,他完全可以摘出来。

而锦衣卫副统领孟州却恰巧救了楚泽,功过相抵。

那追责下来,只有一个迟叙顶着。

迟叙是太子的人。

这事怎么看,昭烈帝都像是提前知晓。

他这是坐山观虎斗?

而且还在护着楚珩?

楚珩不是不受宠吗?要不然前世怎么会给他那么一块又偏又贫的封地?

啧,圣心难测。

“姑娘,梨汤该凉了。”木槿小声提醒道。

程九鸢勾唇一笑,“好,我全喝光。”

“对了,去收拾行李吧。”

“不是明日才回京吗?”

“发生了这样的事,这密林是进不得了,最迟下午就要启程回京了。”

……

贤妃最开始听人来报,说三皇子重伤昏迷,她面上着急,心里确实不慌的。

当她赶到医帐,看见十多个太医围着,宫女端着一盆盆猩红的水往外走,脸上瞬间煞白。

怎么如此严重?不是演戏吗?

她觉得双腿有些发软,身旁的宫女立刻上前扶住她,她才艰难地走到床前。

床上的楚泽趴在床榻上,双眸紧闭,那支箭正插在胸口处,贤妃的泪水滚滚而落。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受点轻伤做场戏吗?为何箭伤在胸口处!

她死死地咬着牙,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娘娘,您先退后,臣等要准备拔箭了。”

贤妃死死地握紧双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皇儿这伤不能白受,她定要咬下太子一块肉来!

她哭着退了几步,掩下恨意,瞬间就成了柔弱凄苦的母亲。

她退到外间,哭得梨花带雨。

里面太医忙活了近半个时辰,才有人出来。

“如何?”

“箭已经拔出来了,血也已经止住了。箭离心脉太近,若是再深一分,怕是神仙难医,三殿下这也算福大命大。”

昭烈帝和贤妃松了口气。

太医又道:“臣等带的药材还是不够,得尽快赶回京城。”

“那他多久能好?”贤妃忙问。

“若恢复得好,两三个月便能好起来,只是这次伤得太重,就算好了,只怕也会落下病根儿。”

“怎么会!你们这么多国手在,怎么还会落下病根儿!”贤妃没想到这次的计划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太医垂首没有答话。

昭烈帝拍了拍贤妃,安抚了两句。

“孟州。”

“臣在!”

“传令下去,即刻启程回京!”

“是!”

贤妃擦了擦泪水,“皇上,你可一定要查到背后之人啊!”

……

程九鸢坐在马车里,一边拿着棋子左右手互搏,一边梳理着这短短三四日发生的事。

她救了祝锦和楚菀,无形中多了户部尚书和祝太傅两条人脉,若有朝一日用得着,她不介意挟恩图报。

程长川死了,程云歌伤了。

想到还有个麻烦关在无影堂,程九鸢叹了口气。

江岫白,她前世见过,虽然只有一面之缘。

之所以一面之缘,她还能认出,那是因为此人的嚣张程度让人印象深刻。

前世,她以为自己够嚣张了,没想到有人居然敢长安街闹事纵马。

她本就因为娘亲死于惊马而惧怕马,江岫白当街纵马差点撞上她。

她回过神来大骂,江岫白只回头丢给她一个嚣张的眼神。

她不依不饶去找楚泽帮她报仇,楚泽不耐烦的告诫她不要去招惹此人。

后来她去专程了解过江岫白。

知道他生在东陵与北齐交界的蔚州,十岁时,家人被北齐杀光了,他被卫天旷所救。

后来奉命保护永福公主,再后来因为能力出众,又被调到了卫天旷身边。

卫向明虽然是卫天旷的亲子,但并不擅长行军打仗。

反而是江岫白,看着是个白面书生,却聪明绝顶,又心狠手辣,很得卫天旷重用,最后被卫天旷收为义子。

前世江岫白跟卫向明相辅相成,才撑起了卫家。

程九鸢手中拿着一颗棋子思索。

按现在这个情况来看,这个江岫白还没被卫天旷重用,他还只是楚磬的暗卫。

这颗棋子很危险。

用好了所向披靡,用不好,可能会自伤。

他对卫家、对卫天旷应该是死心塌地的,因为卫天旷从北齐的铁骑之下救了他。

要想让他为她所用,需要下一番功夫。

程九鸢在棋盘上又落下一颗棋子。

好在她知晓卫天旷对他的救命之恩,根本就是个笑话。

前世她在北齐三年,不止一次听见齐祯跟手下商议与卫天旷联手演戏。

也许,她可以从这里入手。

她收起棋盘,揉了揉眉心。

她本不想招惹卫家和太子一派,她的仇人是程云歌和楚泽。

奈何江岫白这颗棋子实在太诱人,他是可以替代东陵战神卫天旷的存在!

若江岫白能为她所用,就算以后跟齐祯对上,她也多一些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