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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靠噩梦不断刺激你的母亲,让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让她日益愧疚,最好是能愧疚到,和你一起杀死自己的亲兄弟。”

姜且说话间,手中不断施力。

这下子,除了脑袋,小泽整个人都陷在线网中。

棉线像刀子般切割过皮肤,浑身疼痛,呼吸困难。

可他无法张嘴喘息。

只能靠鼻子汲取氧气。

可是下一秒,落在自己后脑勺的手再次施加重力。

小泽感到自己的脸几乎要被压扁,鼻孔受到压迫,空气无法再畅通。

强烈的窒息感,将他的脸憋成了紫色。

“你放开我的儿子,你放开他!”

这一幕给朱文欣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母亲的本能促使她疯狂挣扎起来,声嘶力竭的喊:“疯女人你快放开他,不准伤害我儿子!”

杨兴发一个人险些抓不住她,好在康训找来了一根绳子。

两人合力将朱文欣绑了起来。

朱文欣倒在地上,蠕动着朝儿童房靠近。

她仰头望向儿子:“别怕,妈妈来了,妈妈来了。”

小泽嘴里的唔唔声越来越微弱,挣扎幅度也越来越小。

直至浑身脱力,倒在了姜且怀中。

朱文欣的眼睛睁大到了极致,短暂的失声后,爆发出悲恸的哭喊。

“小泽!小泽!我的儿子!”

杨兴发也愣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

他声音沙哑地问:“小泽他……死了吗?”

屋子里的气氛凝结了一般。

姜且没说话,安静垂眸看着失去知觉的小孩,心里默数着。

一、二、三、四、五、六……

第七声数完。

姜且再次将他按进网中,“死去”的小泽身体剧烈颤动,五官从网格中挤出来。

舌头不是活人那种粉色,而是鲜红色。

嘴里的牙齿又尖又细,密密麻麻的排列其中。

杨兴发吓得“啊”了一声。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到鬼。

哭泣的朱文欣也安静了下来。

不敢相信,眼前狰狞的东西是自己的儿子。

见过大世面的康训轻咳一声,用自己贫瘠的知识连蒙带猜。

“现在应该是鬼胎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只要有姜小姐在,一定会没事的。”

姜且取出黄神越章印,咬破舌尖喷了口血上去。

用力盖在小泽眉心正中。

瞬间,那具身体安静下来。

姜且松手,小泽再次倒进她的臂弯中。

地上蜷缩着一团血淋淋的,非常小的人形肉团。

他啼哭着在地上打滚。

看上去恐怖,又可怜。

姜且:“康训,过来把墨斗线收起来。”

两道魂魄纠缠七年,几乎要沦为一个整体。

直接动手姜且怕伤到另一道魂,只能用近乎酷刑的方式,逼迫鬼胎自愿脱离。

“哦哦,好!”

康训松开朱文欣跑过来。

看到那团血肉时心狠狠一跳,怂兮兮地别开眼。

姜且将小泽放平到旁边的小床上,弯腰捧起地上的肉团。

他的五官连轮廓都没长出来。

脑袋正面往下的位置,轻微凹陷,这是他发出哭声的嘴。

杨兴发颤巍巍的站起来,想去看看儿子。

确定孩子呼吸平稳,只是睡着后,他回到姜且跟前。

姜且的神识探入自身丹田,将运转中的阴阳二炁阻断,引导阴气从指尖流泻出来。

柔和注入肉团中。

他还是那么小,只是模糊的血肉外长出一层白嫩的皮肤。

眼睛位置多了两条小小的缝。

杨兴发震愕地瞪着眼,“姜小姐,你这是……”

“渡点阴气,帮他修出人形。”姜且的手指落在鬼胎的眼睛上。

缝隙睁开,露出没有眼白的纯黑眼球。

随后又多了小巧的鼻尖,和一张满是密齿的嘴。

鬼胎趴在姜且的手里,好奇的东张西望。然后他坐了起来,两手捧着自己的脸。

康训感叹:“鬼不可貌相。就这么个小东西,杀伤力居然那么强。”

哭泣声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

杨兴发给妻子松了绑,获得自由的朱文欣,撑着麻木的双腿站起来。

她望着姜且:“我能摸摸他吗?”

“他可能会伤害你。”

“没关系,我不怕。”

正常婴儿不可能这么小,朱文欣知道,他只是披了人皮的鬼。

姜且让她把手摊开。

朱文欣害怕又忍不住心生怜惜,颤抖着接住鬼胎。

小小身上很凉。

阴气顺着手心,渗透进活人的血肉中。

朱文欣眼前花花绿绿,定睛一看,掌心中的胎儿变大了,正在窝在自己怀里。

他问:“妈妈,你只有我一个儿子,对么?”

朱文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对方又问:“妈妈,你能永远陪着我吗?”

“啊!”朱文欣清醒过来。

掌心中的鬼胎咧开嘴,发出嘻嘻嘻的诡异笑声。

吓得朱文欣两手一松,将他扔到了地上。

鬼胎笑咧的嘴僵住,眼底的难过稍纵即逝,冷冷注视着自己的母亲。

姜且把他捡起来。

“他伤害你们,是因为嫉妒小泽能获得父母的宠爱,记恨你们忘了他。”晃了晃手里的小东西,她道,“既然不天生作恶,我想留他一命。”

杨兴发和妻子对视一眼,“那他以后还会不会……”

“他不会再伤害小泽。”姜且说,“我可以保证。”

朱文欣心有余悸,已经打消了供养鬼魂的念头。

杨兴发猜测,姜且一定另有打算。

他道:“一切听姜小姐安排。”

姜且颔首,“嗯。”

刚成型的婴儿在生死簿上无名无姓。

就算想投胎也领不到号码牌。

下了阴间只能当一缕幽魂,还不够其他恶鬼塞牙缝的。

姜且留下鬼胎,一是可怜他,二是希望能化解他的怨气。

“另外。”她继续说,“小泽的自闭症是受鬼胎的阴气影响,之后每天太阳初升时,你们带他去户外多晒晒。大约三个月,小泽就能恢复过来。”

杨兴发:“谢谢姜小姐,我们一定照做。”

鬼胎仰头望着妈妈的后脑勺,眼底的恨意丝毫不减。

姜且弹了下他小小的额头,“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再敢害人,我让你灰飞烟灭。”

鬼胎不想被教育。

沿着姜且的掌根爬上肩膀,又抓住姜且的长发爬到了头顶。

钻进头发里,藏着不肯出来。

杨兴发搓了把脸,迅速调整了纷乱的情绪。

“时间不早了,姜小姐,我送您回去吧。”

姜且:“好,麻烦杨董了。”

“不麻烦,应该的。”杨兴发寻思着,得多给点股票才行。

百分之二实在太少了。

回程路上,姜且的神色比抓鬼时更加凝重。

纠结许久,她鼓起勇气,拨通了姜丽书的手机。

“妈妈。”

她声音低软,有刻意撒娇的嫌疑。

姜丽书正坐在客厅等女儿回家。

“哎,是回来了吗?”

“嗯,事情处理完了。”

姜且抠着裙子上蕾丝,低声问:“妈,我能带个小玩具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