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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汁浸润了笔头。

姜且铺平黄纸,提笔落下一个堂字头,一个口字。

左下方写“食”,右下方写“巃”。

姜其风疑惑道:“这不是汉字。”

“嗯,是符。”姜且抖了下黄纸,又取过另一张平铺,继续书写。

一共四张,内容上大同小异。

都是堂子头和口字在上,“食”字位于左下方。

右下方分别是“巃”、“豹”、“虎”、“牛”。

李宣白全程静默,在脑海中搜寻一圈。

终于想起,这是祝由术。

应该是用来给阿姨治邪病的。

他激动得攥紧了拳头,心潮澎湃。

内敛的性子受不住了,强忍住激动的给李宣明发消息。

李宣白:小师弟,姜小姐会祝由术!!!

李宣明:嗯?我没跟你说过吗,她之前用过一次,当场把一个傻子变回了正常人

李宣白:姜小姐除了这些,还会什么?

他实在好奇,姜且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李宣明:这我哪知道,反正姜小姐深不可测。

李宣明:师兄,咱们入股不亏

李宣白深以为然。

要不是小师弟,他就不会认识姜且。

不认识,就长不了见识。

李宣白给小师弟发了一个666的红包。

李宣明:[鞠躬.jpg] 谢谢老板

李宣白收起手机,近乎卑微的请求:“姜小姐,我能看看那四张符纸吗?”

“给。”姜且递了过去。

其实从姜且画符起,四周的磁场就有了细微变化。

宛如温柔的溪水流淌而过,令人心头平静。

近距离触碰后,李宣白认为用溪水来比喻太过温和。

符纸所散发的能量更像壮阔的海,包容的土地。

是一切让人身心平静、和熙温暖的万物。

上面所蕴含的自然之力,是他至今为止,所感受过最强大的。

这让他想起了每年大醮时,天上气势恢宏的祥云。

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对天地的敬畏,自心底油然而生。

“啪”。

一包纸巾扔到他身上。

姜其风淡声提醒:“擦下眼泪。”

李宣白:“……”

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他尴尬地打开包装,擦拭了下眼角,双手捧起符纸交还。

“下一站景泰古镇站,请要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头顶响起列车提示。

那位阿姨突然狠狠抖了一下,胳膊穿过过道,抓住李宣白。

“小伙子,她刚刚说下一站是哪里?”

“是景泰古镇。”

姜且借机看了下她的面容,果然是受过动物的惊吓。

“阿姨,您哪里下车?”

清脆洪亮的询问声传来。

阿姨抬头看过去,是位很年轻小姑娘。

一直突突跳的额角,奇迹般的平静了。

阿姨的脸色好了些许,“我去A市。”

“我们也去A市,您不用担心坐过站,下车的时候我们叫您。”

“好的好的,谢谢。”阿姨感激的笑了笑。

然后指着自己的耳朵说:“我耳背,听不太清楚,麻烦你们了。”

姜且对她点了点头。

李宣白:“姜小姐,您知道她耳背?”

大部分时候,姜且说话语气平淡,音量刚好是能听见的程度。

方才却一反常态,声音高了好几个度。

姜且:“她年轻时候出意外,伤了耳朵。”

李宣白心头纳罕。

有什么是姜且不知道的吗?

前后座的乘客听见这些对话,不以为意,以为是小姑娘瞎蒙的。

列车继续行驶。

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窗外刺眼的阳光变得暗淡。

没多久,雨滴哗啦落下。

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

陷在座位里的曹金华眼皮子一跳,手脚略微缩了下,紧紧抱着怀里的包袱,用力靠在椅背上。

李宣白注意到了,问:“阿姨,您没事吧?”

曹金华摇了摇头,将下巴压在包袱上,双腿紧紧并在一起。

是一个充满害怕的,防御的姿势。

姜且拍了下姜其风的胳膊,“哥,我们换个位置。”

姜其风是有意坐中间,好将李宣白和姜且隔开。

他抿了下唇,起身和妹妹交换了位置。

姜且坐好后看向曹金华,“阿姨,你现在很安全。”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

后排有人翻了个大白眼,跟身旁的人小声说话。

“坐前面的是什么人啊,怎么神神叨叨的。”

“嘘,小心被听见。”

“听见就听见,她还能吃了我不成,切。”

姜且只当耳边风,继续对曹金华说:“阿姨,您现在在高铁上,不是在小区楼下。”

曹金华根本听不见别的声音。

天上的一声惊雷,一下子将她拉回到那个可怕的清晨。

三个月前的一天早上,她和老伴儿如同往常一样去遛弯。

经过小公园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条戴着狗绳的黑色大型犬。

那条狗低头在地上嗅来嗅去,似乎是饿了。

夫妻俩在原地找了会儿,没发现主人,便以为是跑丢的。

老伴儿说:“要不把它送去警局吧,放在这里不安全。”

这附近最近发生了多起宠物狗失窃案件。

一旦落入偷狗贼手里,大狗只有被放血下锅的命。

曹金华有点发怵,“还是别了吧,那狗看上去好凶,特别像新闻说的扑人的烈性犬。”

老伴儿固执道:“没事,它这不是挺安静么。”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

老伴儿走过去的时候,大狗没叫唤,只抬头看他一眼。

老伴儿嘴里发出“啧啧啧”的逗狗声时,大狗仍然没叫。

还冲着他摇起了尾巴。

可就在老伴儿试图牵起狗绳的时候,大黑狗突然跳起来,张嘴咬住了他的胳膊。

曹金华第一时间冲上去,用兜子使劲砸大狗的脑袋。

大概是因为疼。

她砸得越用力,大狗就咬得越狠。

老伴儿疼得哎哟直叫,好不容易挣开,没跑两步就被追来的大狗扑倒在地。

这次,他被咬到了脖子。

尖利的牙齿刺破了喉管,鲜血溅到了大狗脸上。

血腥味不断刺激着它薄弱的理智。

直到牙口下的老人,彻底失去意识……

丈夫的鲜血混入雨水,沿着斜坡流到曹金华的脚尖前。

她忘了反应,眼睁睁看着大狗朝自己扑了过来。

要不是警察及时赶到,强行制服了那只大狗。

她也早就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