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栋打了个寒颤，视线黏在自己的双手上，尝试着想要松开笔。
可他根本挣不开。
应该是长时间重复一个姿势，肢体有些麻木。
对，一定是这样。
世界上根本没有鬼，否则以前怎么请不到？
他自我安慰一番，迅速调整表情，笑嘻嘻的望着镜头装杯。
“我这人无欲无求，不知道该问什么，大家帮我想想。”
【学业、工作、感情都可以。】
【你问问笔仙是男是女，多大了】
【能不能来点劲爆的，问问笔仙生前交过几个男朋友！结过婚没有】
“行，我问问。”
韩家栋尚未开口，手不受自我控制的感觉再次袭来。
笔尖移动，穿过那些密集的圆圈，停在数字0上。
韩家栋脸色微变，强行哈哈笑道：“人家没谈过恋爱。”
他挑衅地看着姜且，“你怎么不说话。”
“看你们互动挺有意思。”姜且维持着执笔的姿势，遗憾告诉大家，“我没请到。”
韩家栋冷嗤一声，两手突然一松。
“什么没请到，根本就没有笔仙。实话告诉大家，我刚刚是在演戏给你们看。”
“谁说没有？她刚刚就在你后面。”
姜且微抬着下巴，看向韩家栋身漆黑的客厅。
韩家栋扭头一看，有人影闪过。
爸妈不是去朋友家做客，还没回来吗？
“妈，你们啥时候回来的？”他高声喊道。
客厅里没有人回答。
【气氛有点奇怪……救命】
【又在演戏吧，三番两次演就没意思了】
“他没有演戏。”姜且问，“她就在客厅里，往卫生间去了。”
韩家栋后背发凉，猛地站起来：“你踏马别想吓唬我！”
为了证明姜且故意吓唬人，韩家栋拿上手机一路拍摄。
他先打开客厅灯，光亮照出地板上有一串水印。
卫生间的方向，有淅淅沥沥的水声传出。
韩家栋走过去，卫生间的浴缸不知何时蓄满了水。
水漫出来，沿着缸壁流到地上。
他打开灯，手机拍摄过每个角落，“来来来，大家看看哪里有鬼。”
一滴水，从上面滴下来，正中韩家栋的眉心。
他抬头，发现天花板上有团水印。
【楼上漏水了吗？得赔钱吧】
【那团水印好像一张脸！】
【女人，是张女人脸！】
“你仔细看看，认不认识她。”
姜且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韩家栋下意识努力辨认。
一定是受网友影响。
他竟然越看越觉得，这张脸像他的大学同学……并且正在对他笑！
“不可能，不可能！”
韩家栋一屁股坐到地上，手机应声落地砸进了水里。
网友的存在成了他汲取温暖的来源，千万不能断线！
韩家栋祈祷着捡起手机。
还好，手机没事。
他用余光偷偷瞥了眼天花板，抽象的水印完全清晰，如同一张写实素描。
韩家栋失态，语序混乱的喊：“我认识她，可是你的死不关我的事，为什么要来找我！”
姜且：“因为你最近经常熬夜，身弱。”
韩家栋前两个月迷上了一款游戏。
为了冲上人皇，他没日没夜的玩。
前两天因为熬夜太多，他出现了头晕眼花的症状。
“我不熬夜了，再也不熬了，你帮我把她送走！”
韩家栋一下砸了三艘护卫舰，祈求望着姜且，“姜小姐您看看够不够，不够我还有过年的压岁钱！”
姜且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她溺死那天，你们为什么不救她？”
“我们没有不救，是来不及救她！”
第二滴水，落到韩家栋的眉心。
这次，他感受到一种刺骨的寒意。
【是不是之前的女大学生溺水案？我记得周边监控拍到，当时女生的三个同学就站在岸边】
【你撒谎，女生当时一直挣扎喊救命，你们完全有时间救她！】
【为什么见死不救，你们晚上睡得着吗】
【说话，别装死！】
韩家栋眼神闪躲。
第三滴水落下，还是正中眉心。
提醒他死亡正在逼近。
韩家栋想爬起来跑，卫生间的门在身后突然关闭，从浴缸往外溢的水量陡然增大。
这些水没有从门缝流出，而是逐渐上升。
“别杀我，真的和我没关系……”
韩家栋抱着自己的脑袋，大声吼道，“是袁力不准我们去救你！但他没想让你淹死，只是想让你受到惊吓，影响第二天的答辩！”
“韩家栋开门！”
“韩家栋！”
韩家栋听到了熟悉的，客厅有人在用力砸门。
身后，紧锁的卫生间门自动打开了，宣告这场诡异暂时告一段落。
韩家栋发现天花板上干干净净的，地板和浴缸也没有水。
但他知道，那个女人就在屋子里。
湿哒哒的触感正轻轻搭在他后颈。
韩家栋手忙脚乱跑出去，门一开，坚硬的拳头砸到他脸上。
袁文康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撞到墙上：“你踏马在直播里瞎说什么！”
连线之前，韩家栋得意洋洋的在群里发消息，说自己马上要连线小明星，让其他人到家里来围观。
袁文康家离得近，来得最快。
但他万万没想到，会在直播里听到那件事。
“谁准你乱说的！”袁文康怒吼道。
韩家栋被揍得眼前黑了一瞬。
回过神后立刻一拳头打回去。
“人死了是我的错吗，明明是你心怀鬼胎害死了人，要索命也该来找你！”他抬头望着空气，“白玉你行行好别害我，他才是害死你的杀人凶手。”
【都别愣着，录屏啊，然后去他们学校举报】
【这个什么袁文康肯定和女生在竞争保研名额，有些学校规定，如果无法通过本科答辩顺利毕业，保研资格也会受到影响，其他人就可以顶上去】
【天哪，也太恶毒了吧，畜生】
【小姐姐好可怜啊，大好年华，大好前程，都被葬送了】
【白玉，是我知道的那个白玉吗？那是我们学校的大才女啊！】
【那是我学姐！她还帮过我呢！你们这些人渣，迟早要遭报应】
姜且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我已经联系后台运营了，你的打赏会原路径退回，记得查收。”
韩家栋愣了下，姜且不打算救他！
他连忙跪在地上，对着手机磕头。
“你救救我，我不想死，那件事真的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你为什么收他的好处？”
姜且在韩家栋和袁文康脸上，看到了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