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化完妆的时候，我接到了胡之菲的电话。
“司葭，你怎么还没回来呢？”
“我和李驰在一块儿。”我回答。
胡之菲“哦”了一声，拖了个很长的尾音，然后有些扫兴地说：“你们要二人世界哪？”
“呃……”我试探着说，“我也不清楚，怎么了？”
“我和林飞宇给李驰定了间餐厅，那餐厅挺难订到的。想晚上给他一个惊喜。不过……”胡之菲似乎有些为难，“你们如果决定要二人世界的话，那就……算了吧。”
“你等等……”我本来还有些纠结，但看到李驰远远走过来，便握住电话，“我现在就问问他。”
“李驰——”
李驰小跑着朝我走过来，我问他：“晚上吃饭的地儿你定了吗？”
“还没。”他摇了摇头，“我看这商场里吃饭的地方挺多的。正想问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我看看他，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和胡之菲他们一起行吗？”
李驰舔了舔牙齿，挑着半边眉，似在思考这个提议。
我忙游说道：“菲菲好像给你准备了惊喜。要不我让她给你说吧。”
李驰笑了笑，从我手里接过电话。
片刻后，我看到他高举起手臂，远远对着镜子里比划了个oK的手势，挂掉了电话。
专柜bA一边帮我扑着最后的定妆蜜粉，一边说：“你男朋友是运动员吗？他手臂肌肉好发达哦。现在很少有你们这样的情侣咯，男生高大威武，女生小鸟依人的。”
“是吗？还好吧。”我谦虚道。
bA用刷子敲了敲蜜粉盒，啧啧道：“你看这宽肩、长腿，男模比例诶。”
我看看镜子里的李驰，又看看bA，我觉得这个bA不像是在拍我马屁，倒像是对李驰的身材在流口水，脸上挂着笑，心里却不乐意。
莫名的，我想起了小霞……
不过，在bA没说这番话之前，老实说，我并不觉得李驰身材有多么出色，因为黄子爵和黄子文身高都将近一米九。李驰的海拔当然也不算矮的，可谁让我这小矮人身边出现的男生都好高呢。不不，何止是男生，女生也是，胡之菲净高170呢。
相比之下，我再看看足上的运动鞋，我都自卑了……早知道，我今天就不穿这身出门了，这显得我很普通。
“好了。你女朋友漂亮吧？”bA有些炫耀似的对李驰邀功。
李驰满意地点点头，顺手揉过我的脖子：“丑小鸭变天鹅了。”
我瞪了他一眼，他吐了吐舌头：“不是丑小鸭，我们家宝宝应该是美羊羊。”
啊？我头顶飞过一群黑乌鸦。
bA的表情自然也是憋着笑。李驰补充了一句：“美羊羊很白啊，穿粉色毛衣，不就是像你咯。”
我看看自己身上那件过时的烟粉色针织衫，心里已经是一百匹草泥马跑过了。
bA大约本来因为李驰的身材而建立了好感，但此刻听他的谈吐如此一言难尽，脸上的表情也逐渐由欣赏变成了遗憾。
总之，最后在bA有些惊异的目光目送下，李驰搂着我说：“咦。你怎么好像不高兴？化完妆还挺好看的呀。”
我沉默。化完妆当然是挺美的，可是如果硬要和美羊羊比较，我便觉得李驰的审美很成问题。
他搡了搡我：“不习惯化妆？”
我对他扮了个假笑：“还行。”
“你笑起来更像美羊羊了。”
我胸口鼓起落下，思考了一下要不要纠正李驰的说法，在女生眼里，美羊羊根本是不美也是不可爱的，相反还是土气的代名词。但是仔细想想，还是算了，他换别的词来哄我，也未必高级到哪里去。
随后，我认命似的转移话题：“晚上在哪儿吃饭？”
“胡之菲刚才发送了个定位给我。英文名字的，看上去很高级。”李驰掏出手机，我一看定位是在外滩，不禁咽了咽唾沫。
“这个店贵吗？”
“当然！”我大声说。随后，我便有些慌乱地说：“她让我们几点过去？”
“七点啊。”
“哦，那还来得及。”我为自己争取了些时间。
“司葭，你怎么了，看上去很紧张。”李驰问我。
“那是非常有名的网红餐厅。好多明星都去过。”我得给自己买套像样的衣服，哦，还有鞋子，这个最最重要，运动鞋肯定不行，高跟鞋才有气场。
“谁？哪个明星？”
“王嘉尔。你听说过没？坊间传闻他现在长期定居在上海。”我记得不久前还刚刚在抖音上刷到过这家店。
……
七点，我们准时到了约定地点，我看看李驰，李驰也看看我。
我们双双用表情为各自的行头点了个赞。
李驰的牛仔裤和皮夹克的搭配是没什么问题啦，不过我正好也要送他生日礼物，便花钱给他买了双限量版球鞋，他此刻已经穿上了。随后是我，我在商场选购了一条白色领口缀珍珠的小香风连衣裙，外面搭配黑色粗花呢短外套，皮鞋是黑色羊皮小短靴，一套行头花了三四千，幸好之前看望王老师的时候，那红包是李莉出钱的。
而且我也安慰自己，靴子买了是不亏的，因为马上要冬天了，靴子总比高跟鞋出现的场合多。
美中不足的是，我手里的挎包还是白色的那个小皮包，国内的牌子，刚工作那会儿买的，虽然我用得很小心，皮质养护得还行，但毕竟颜色经不起岁月，它已经从本白色，变成了象牙白。
不过没关系，餐厅灯光满暗的，标准的西餐厅配置。应该看不出我皮包的简陋。
领位员打着黑色领结和西装马甲，也是典型的西餐厅服务生配置，他带我们穿过餐厅大堂，一路把我们领到一旁的包厢里面。我观察过了，整间餐厅就这一间包厢，黑色菱形格纹玻璃移门，透着——贵气！
服务员拉开包厢门的刹那，我简直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这场面就好像《小时代》再现哦，气球、玫瑰花，水晶烛台。据我观察，这里面的茶几高度和沙发高度应该是晚上作为酒吧使用的。
这间六人包厢里，还有黄子爵和林浩。暗搓搓的房间里只有几盏烛光般摇曳的灯光，然后灯光照亮水晶杯，闪闪烁烁地透着奢靡劲儿。
我恐怕这包厢是胡之菲让黄子爵订的，可最尴尬的是林飞宇居然也在。
胡之菲不愧是胡之菲啊，这场景我看了都头皮发麻。
这……我看看李驰，李驰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我的手心，大大方方对大家说了一句：“谢谢菲菲帮我庆祝生日，谢谢林飞宇，谢谢你们所有人。”
坐在角落里的黄子爵和林浩朝李驰举了举红酒杯：“生日快乐，寿星。”
“人都到齐了，那我就让服务生上菜吧。”胡之菲说了一句，随后对李驰解释了一句，“不好意思，寿星，我做主先点单了。因为这边九点以后是酒吧，我怕下单晚了，厨房来不及做。他们家的招牌是蟹肉塔塔，龙虾意面，还有t骨牛排。我看着先点了一些，不够的话再加？”
“可以啊。”
“酒呢？还要再点一些酒吗？”
“哦。暂时也不用。子爵有带几瓶红酒过来。”胡之菲指了指旁边在醒酒壶里醒着的红酒说，“好像是窖藏的，我们刚才试了一下酒，口味很醇，应该很贵吧？子爵？”
“还好。”黄子爵大大方方说，“菲菲说你在地推方面很有经验。现在我们这个账号做得不错，除了线上推矩阵，在线下推广方面，李先生也功不可没。所以，以后还要鼎力合作一起把菲菲的时装生意做大，有钱一起赚嘛。”
黄子爵话说得文绉绉，李驰不习惯，笑得有些尴尬：“不用客气。叫我李驰就可以了。”
“合作愉快。”黄子爵再次举起酒杯。
“合作愉快。”李驰一口喝完。
黄子爵见状也一口干了。
随后，黄子爵站起来说：“这餐厅是我朋友开的，如果待会儿有什么需要你们对服务生说一下就好。”
“这就走了？不吃一点再走？”胡之菲也跟着站起来。
“不了。我和林浩还有些事要谈。”黄子爵看了看林浩，林浩转身拿起公文包，看来黄子爵真的是专程来这一趟贺寿星的，贺完就走了。这么说，李驰的面子不是一般的大，我看这半打红酒也不会便宜。
“是啊。”林浩笑了笑，眼神瞥向我，“你们过生日嘛。我们算是新朋友，还不是很熟，我们在，大家会放不开吧。以后有机会，再去复兴公园？”
“复兴公园？”李驰看看林浩，又看看胡之菲。
林浩说：“司葭知道那地方，那边酒吧很多，有我们经常去的那一栋。李驰，有机会一起出来玩？”
李驰问我：“你去过啊？”
我尬笑着拉了一下胡之菲：“上次和胡之菲一起去的。”
“好啊。”李驰对林浩笑了一下。
我推了推李驰，那意思是客人要走了，送一下。不过李驰没动，对着林飞宇在说着什么。
然后胡之菲说：“那我送送他们，顺便催一下菜。”
我也站起来：“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李驰回了个头：“你来的时候不是刚上过吗？”
我朝李驰瞪了一眼，脚步撵上去，跟着胡之菲一起出了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