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那小书童当即打开那道黑檀剑匣。
徐凤年和苏逸之都各放下手中的碗筷,唯有死士戌低着头猛猛干饭,一点儿也不受影响。
书童放下剑匣之后,毕恭毕敬的施了个礼,随后跑到离那院内老槐树最远的门口,看着那槐树上的大红袍瑟瑟发抖。
小书童今天都怀疑人生了,他们几个好像都看不见这槐树上的女鬼,难道只有自己看见了?自己这是中邪了?
卢白颉将剑匣横于膝前,一手拍在剑匣尾端,剑匣与剑鞘齐齐飞到书童面前。
目前留下的,就只有棠溪剑炉铸就的最后一把绝世名剑,霸秀。
这霸秀剑已经出鞘,剑身之处当即出现一段凹陷。
并非是古剑被何种力量压弯而是那磅礴剑气,就仿佛野火燎原之上所扭曲的空气一般。
卢白颉见霸秀剑剑意更胜,心中一喜,握住古剑剑柄,当先横出一道皎月洁白剑气,攻向苏逸之。
苏逸之稳如泰山,也不见什么动作,那洁白剑气在苏逸之身边消散的无影无踪。
大河剑意天上来,身前一尺无敌境!
天可怜见,苏逸之不想将那身前一尺拉的太远,以免让棠溪剑仙的剑气刚出剑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硬生生将大剑剑意的无敌领悟压缩到身前一寸之处。
苏逸之自觉将这剑挡下之后也不妥当,当即又叩出双指,轻轻的点在桌面上,那卢白颉当即便如同被一头发疯的野牛撞到了一般,整个人顿时向后横移三尺。
卢白颉震惊的无以复加,当下真气浑圆,气机勃发,竟然又硬生生的回到了桌前,再一次问剑。
这一次卢白颉并未问剑与苏逸之,刚才那一剑,他已经知道自己和苏逸之差的不只是境界而已。
他和苏逸之之间差的是一个在山上,一个在山腰,甚至山脚下。
卢白颉直到今时今日才清楚明白,自己与苏逸之之间差的有多远。
卢白颉也不是那种输了一丈,便要倔起脾气,一路横冲直撞的莽夫,他自然知道自己与苏逸之之间的差距。
那接下来他就要问一问自己那个后辈。
且看一看他得了那剑九黄的六千里,李淳罡的两袖青蛇一剑天门,和邓太阿的十二飞剑之后,这剑道造诣究竟涨了多少?
又一道洁白如雪的剑气迸发,直射向徐凤年。
徐凤年身前金光一闪,剑气与金光相撞,刹那之间发出一声浑厚钟声,宛如古刹佛钟。
卢白颉眼睛猛然瞪大,眼中惊喜居多。
这徐凤年的大金刚境竟然已经达到这种地步了吗?卢白颉没见过李当心,但若那李当心的金刚境比徐凤年的还要硬,那只怕这李当心真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徐凤年本来是不打算还手的,实在不行就去了大金刚镜的金光,换上自己独门秘籍大金身,却不曾想苏逸之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徐凤年一脚。
苏逸之的意思徐凤年也明白,那卢白颉再怎么说也是长辈,还是卢家的长辈,当初徐脂虎在卢家的时候,整个卢家上下就只有一个卢白颉,护着徐脂虎。
别的不说,不说什么长辈晚辈的,就凭这一点徐凤年就算是演也得把戏给演下来呀,总不能伤了人家。
徐凤年被二姐夫这么踩了一脚,急忙有了动作。
只见他双掌举起胸前,随后向前轻轻推了半寸。
只见院内一时金光大盛,棠溪剑仙的霸秀剑,又被那金光硬生生逼退了半寸。
棠溪剑仙稳住霸秀剑,单脚踏地,随后如弹簧一般被弹飞出半寸。
卢白颉身体向后仰去,椅子也失去平衡,向后倒去,这时他单手撑地,瞬间借力回转,霸秀剑第一次挥出半圆之势,
一时之间剑气辉煌如皎洁月牙,剑意横起四飞,剑气与剑意交相辉映,激荡而出。
院中落叶纷纷落下,却有那几片落叶,落于卢白颉和徐凤年中间,那叶落下来,瞬间化为一片齑粉。
卢白颉吐出一口胸中畅然之气,随后将罢霸秀间扔给书童。
“畅快畅快呀!”
“高山仰止,后生可畏呀!”
“来了京中这么长时间了,平日里都听人家叫我侍郎侍郎的,官服穿的久了,也忘了这一身寒士衣裳最合身。”
“官儿当的久了,也忘了自己是一名剑客了。”
小书童这时才看到,在自家老爷身侧还有几柄小飞剑,那小飞剑最长不过成人中指,最短不过小拇指站的这么远,委实难为他了。
卢白颉先向苏逸之拱了拱手。
“我与剑道已徘徊数十年,自认为自己与剑道一途还算小有成就,今日一见苏道长,实在是繁星比皓月,万万不可相比。”
卢白颉虽然是徐凤年的长辈,这么算下去也是苏逸之的长辈,也不嫉妒才能,真心敬佩苏逸之,当然了他输给苏逸之也不丢脸。
论其剑道,只怕天下能与他争锋的恐怕也就只有邓太阿了。
苏逸之拱手回礼。
卢白颉看向一旁的徐凤年。
“上次江南一别,你的真气增长不少,甚至可以说增长十分之巨。”
“可我甚为好奇,你这大金刚镜是如何练出来的?”
“你之前擅长用刀,现在用的剑我倒是不意外,只是你这番大金刚境面对我的剑气,仍有余力。”
“这天下论起金刚境高手不多,唯有白衣圣僧李当心,与北莽慕容宝鼎,为最强两人。”
“尤其李当心,天下武平前十虽然未有他,可他大金刚境展现出来的战力,却着实令人叹为观止,他驰援龙树圣僧虽然没能救得龙树圣僧活命,却以一人之力破开麒麟道人的一气化三清。”
“你这大金刚境,在我看来即便比不过李当心,只怕与慕容宝顶的宝瓶身相比,也不遑多让,我好奇的是你用刀用剑,这不奇怪,可为何用刀用剑没练出指玄天象,却反而灌了个大金刚圆满?”
徐凤年一时也被愣住了,该怎么说?
难道要跟他说自己首先练的大黄庭,正儿八经的道门功夫将近圆满。
后来碰到洛阳稀里糊涂的俩人就好上了,阴阳调和,之前还喝了一碗正儿八经的粉白粉白的陆地神仙之血。
这貌似有点猥琐呀。
不对。
这也太猥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