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战况可是非常壮观呢。”
趴在高塔之上,视线一直延伸到城外的雾霭,时钟转过身来:
“下面的战况如此激烈,你身为一国之君,不为你的子民们向神明祈祷么?”
对于一个飞升者说这种话,无疑是对德拉基米尔的极大侮辱。
但他总是如此富有耐心。
尤其是在自己的目的达成之前,德拉基米尔从不心焦气躁。
他没有回头,依旧专注的盯着眼前已经从宫殿转移过来的容器。
此刻,那巨大的玻璃管中。
荡漾的鲜血已经接近顶层。
自己的话语并没有取到想象中的效果,时钟也没有表现出烦恼的意思。
他依旧坐在窗户边缘,看着阴云笼罩的世界。
九天十四年,九月三十日。
距离全面战争之后,已经整整过去了十天。
西荷尔蒙并无联盟,他们也不屑于组织联盟。
而东拜尔的盟约早在开战之前先行被对方撕裂。
生命如今自顾不暇,所以不可能再有精力来支援他们。
生命圣母的落败让话语权重新回到了议会手中,这也意味着一旦西荷尔蒙在这场战争中胜利,将东拜尔的国土吞并之后,所有的压力都会全部朝着接壤两国的阿克萨蒙灌注。
到那个时候,阿克萨蒙成为西荷尔蒙的附属,然后被一点一点蚕食,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如此恶劣的局面,理论上没有任何翻盘的希望。
但只是一个飞升。
如今得到蜕变的东拜尔国民们,就获得了足以和对方的大军分庭抗礼的力量。
所以说神明这种存在,介入人类的战场,就是很不公平啊。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马上就会下一场大雨。”
“虽然我本人并不喜欢过于潮湿的空气,但对你们来说,这或许是最为合适的天时。”
德拉基米尔终于对时钟的话语有所动作。
他转过身,望着眼前的时钟,发出低沉的笑意:
“的确如此。”
“流水的权柄,并非是单纯的操纵。”
“而是一种纯粹的融入。”
“与其字面意义上能够解读的‘水’这个效果,流水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融合’。”
“世间的绝大部分学者,对于流水的力量判断都有着极大的误差。”
“他们天真的以为神明所掌控的力量就只是字面意义上的称呼和物理形态那么简单。”
“烈火所掌控的从来都不是火焰,而是燃烧这个本质。”
“流水所掌控的,也同样不是无穷无尽的水,而是和万物融合的可能。”
“保持自我的同时裹挟其他的物质。”
“水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
“随着这场大雨的倾泻而下,西荷尔蒙的军队很快就会意识到这一点。”
德拉基米尔异常的面容之上,不属于他的眼睛不断的翻腾:
“鲜血,应当更多。”
“杀戮,不能停歇。”
“再多些,再多些……”
他继续转头,如同一个神棍一样喃喃自语。
望着那畸形到失去曾经美貌的身躯,时钟耸耸肩。
比起眼下在这里所发生的诸多现状,他更好奇的是。
那位尊主,此时此刻,正在构想何等宏大的蓝图呢?
……
“豆豆,你的屎越来越臭了。”
用神力将那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怪奇之物抹消干净,艾萨克的脸上皱起眉头:
“以后不要再吃加德妮娅买回来的冰激凌了。”
“经过你的力量处理之后出来的残余又臭又硬,处理起来实在是折磨至极!!”
被艾萨克如此训斥的豆豆发出低沉且尴尬的呼呼声。
虽然力量是伪神,但豆豆一直以来其实都是一种生物。
在身为眷族的时候,它的确表现的并不是那么有生物的特性。
但这一点在它获得了克劳德的血液之后正在逐渐开始趋同转化。
比如说,用不完的活力和不太能控制的钢门。
假如它真的有这种器官的话。
让豆豆自己到一边玩去,艾萨克坐在花园里。
当他伸出那只和知识接触过的手臂之后,已经变得与众不同的解构之触展现在他的面前。
知识之神的力量让其完成了一层的进化。
现在的解构之触不再是单纯的分解和了解。
它的强化内容是,可以通过其效果来获得修改知识的权限。
从这一点上来看,和需要消耗绝大部分神力才能使用一次的铭刻之触有着类似的效果。
但实际上两者完全不同。
铭刻的力量意为改变,当以铭刻所刻下的内容将会彻底扭转,这是真正意义上改变世界的恐怖伟力。
假设对着一块木头刻下钢铁的特性,那么它就会变得无坚不摧。
如同梦想成真一般的骇人神力,其代价是根据特性的难易程度对神力进行损耗。
如要将其使用到神明的身上,所要消耗的神力几乎可以瞬间将自己抽干。
至于规则和世界级的改变,艾萨克如今根本无法承担。
恐怕会瞬间被反噬到连存在都消散。
解构之触的新力量没有这样的惩罚,同样也没有这么夸张的效果。
它的效果更倾向于对活物进行认知上的改变。
不是篡改现实,而是让你以为我篡改了现实。
更贴近于精神魔法之类的效果吧。
只不过和那些操纵魔法比起来,神迹的修改一旦成功,基本上是不可逆的。
除非对方拥有神明级别的恐怖抗性和意志,否则的话这种修改将会伴随终生。
根据艾萨克之前对于自己触须进化的理解,想要让其变成完全体,那就意味着知识的力量要全部交付在自己身上才行。
这也就意味着,他的神迹进化到最终,就意味着某个神明将会死去。
如今祂已经开了这么一个头,当初祂馈赠自己之时,几乎没有丝毫犹豫。
如果说对此,知识并不知情,艾萨克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但即便如此祂依旧选择帮助自己。
倒不是艾萨克多疑,他好奇于对方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就算获得如此伟力,对于和我一样的存在来说,也始终无法观测它们的内心。”
将解构之触收回,艾萨克摸了摸那只手。
不知道为何。
对于知识的这份馈赠。
他有一种冰冷却又难以言说的,悲哀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