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七言扒开了秦小枝的手，久久没反应。
秦小枝担心的看着她，“七言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蓝七言拉着秦小枝挤出了人群，“小枝嫂子，这事你怎么知道的，我一点都不知道啊。”
秦小枝叹口气，“你们住山脚下，本来就离村远了一点，邻居住的也不近。
你又整天想着卖菜卖草药的挣钱，不在村里溜达。
我估计现在也只有你不知道这件事了。”
“你们都知道了？”
“差不多吧。”
“那没人反对吗？”
秦小枝笑了，“七言，人家都说你能霍霍，人坏。
我却不相信，就接受六个继子，天天为他们奔波劳累，这就不是一个坏人能干的。
说实话，我都做不到，你真的很厉害啊。”
蓝七言：你倒是说重点啊。
蓝七言一脸无奈，“我都嫁过来了，总不能看着孩子们饿死吧。”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蓝七言：我不是好人，大家都是抱团取暖而已，大姐啊，你能不能说重点了。
秦小枝扯东扯西，听的蓝七言昏昏欲睡。
在蓝七言将要深入与周公谈谈蝴蝶的时候，秦小枝终于想起来要和蓝七言聊什么了。
“唉，你知道吗？平常就是把闺女卖进勾栏，模样好的，最多给十两，冲喜给五十两啊，是不是赚了？”
“可是要陪葬啊，这可是玩命的。”蓝七言反驳道。
秦小枝笑了，“七言你真单纯，难道进了勾栏就一定能活吗？
在那些妈妈的调教下，有的会被打死，有的会被恩客……唉，也是死，而且死的很凄惨。
侥幸活下来的，也是每天被迫接客，到年龄大了一身病，然后勾栏就直接把人赶出去自生自灭了。”
她看蓝七言有些难以接受，便安慰道，“如果那个冲喜的男人死了，大丫会陪葬。
但是你再想想，如果那男人没死，大丫可就享福了。
就算是当个妾，也比咱这地里刨食的好吧。”
“这不就是赌吗？”
秦小枝笑了，“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豪赌，就看谁能笑到最后了。”
蓝七言：这么一听好有道理，只是女孩子的命都由不得自己吗？
“女子真的很可怜，连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唉，幸亏我没有闺女，要不然我都怕她以后嫁人了受气受罪。”
秦小枝安慰她，“俗话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女子，生来和死去都由不得自己，蓝七言，其实从另一方面看，你并不可怜。”
蓝七言一愣，她确实不可怜，蓝存亮和她断亲，丈夫下落不明，六个儿子都听她的。
可她只是千千万万个女性中的一个而已。
不过她就那么感伤三息的功夫就被玉修塞了一块糖，“娘，甜不？好吃不？”
“甜，非常好吃。”
秦小枝哈哈大笑，“七言你看你多幸福，儿子真孝顺。”
玉修捂紧了自己的衣服，“婶子，我坤叔那里也抢了好多，你赶紧去，一群老娘们围着他呢。”
秦小枝撸起袖子，“岂有此理，那都是我的，七言你歇歇，我要去战斗了。”
蓝七言拍着桌子晃着腿，“那你赶紧去，要不然你男人的裤衩子都得被抢走。”
秦小枝走后，蓝七言带着几个孩子走出了玉家老宅。
母子几人走到家的时候才想起来没喊玉老太。
玉修把糖都掏了出来，又转身跑了出去，说是去把奶奶接回来。
“你们几个把糖收好，当零嘴。”
玉林坐在堂屋里，看着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娘。
“臭小子，有话直说。”
“大丫被卖给镇上李员外的大儿子冲喜了，人活，她成妾，人死，她陪葬。”
“村里几乎人人都知道，除了我们家，咱的消息真闭塞了。
以后每天让你二哥去村里转一转，玩一玩，争取消息不滞后。”
“娘，他们还会卖小丫的，就是因为小丫知道她姐姐这件事，准备离家出走来着，被玉金玉银发现了。
刘大妮打了一顿，然后关进了地窖饿了三天。”
“虎毒不食子，你大伯和大娘真狠毒啊。”
“娘，关键问题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
“是村里会有人学，太值钱了。”
“那我们有什么办法？除非让他们都富起来，手里都有花不完的银子。
可是天下贫农那么多，玉林，你怎么让人人都有银子？
冲喜这事就是世家贵族都在做，是大家默认的。
勾栏青楼还是朝廷允许经营的场所，不是你我这等小蚂蚁可以改变的事实。”
“娘，我们就无动于衷吗？”
蓝七言笑笑，“你有办法吗？没有，那只能这样了。
要不然怎么办？大丫固然可怜，可她也是大房的人，当初欺负你们的时候她也参与了。
就算你们大人大量，不和她计较，你们怎么救她？
她有爹娘呢，怎么轮得到我们？
再者，李员外家的家丁和打手我们都无法应对。”
玉林低下了脑袋，他现在什么都没有。
蓝七言起身走到他身边，“玉林，事在人为，好好学习，将来走上仕途，或许会改变这一切。”
看在孩子这么伤心的份上，她还是画个饼吧，让孩子有点奔头。
没想到玉林，倒是十分认真，“娘，我以后一定要提高女子的地位。”
“好宝，有志气，娘支持你。”
“娘，这事是大姑张罗的。”
“你大姑？玉苗苗？”
“是的，小丫说是大姑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来把大丫带走的。”
“确定不是朱大奎？”
“不是，小丫认识朱大奎。”
母子二人正在互相推理的时候，玉老太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言言，言言，又出事了。”
“娘你慢慢说，谁出事了，出了什么事，玉修呢，他和人打架了吗？能不能打过，有没有吃亏，要不要我抄家伙。”
玉老太：孩子，你能让我说句话不？
“都不是，是小丫偷了银子跑路了。”
蓝七言虎躯一震，“小丫为啥偷银子啊。”
“谁知道呢，言言……乖孙们，你娘呢？”
四兄弟指了指门口的位置，异口同声，“已经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