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王无视军令，抢、拿走虎符，如此狂妄不计后果，和以往恭谨孝顺完全相反，微臣以为定有奸人暗中挑唆。”
明德帝沉吟，先下毒让他无暇他顾，再放出大鼍戕害他的孩子，时机把握得这么巧妙，没人策划他是不信的。
他更怀疑身边有内鬼。
这个念头的出现让明德帝有些愠怒，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本以为自己是那个黄雀，现在他没讨到好，黄雀竟让旁人当了。
“应卿言之有理。”
“皇上拖着病体操劳国事本就辛苦，再为此等小事烦忧，实乃微臣之过。”应琼起身跪下，“微臣愿找出此人，替皇上分忧。”
他给御王下蛊，险些要了御王性命。
生死大仇已经结下，一旦御王大胜归朝，他就危险了。
挑选皇子的事先放一边，剪除御王羽翼才是他当下最紧迫之事。
应琼的积极让明德帝疑心暗起，“应卿这么说，是有怀疑的人选了？”
“微臣认为永宁侯颇有嫌疑。”
应琼觉察到明德帝投来怀疑的目光，并不在意。
只要皇上一日需要延寿，他就没有性命之忧。
明德帝倚在软枕上，表情不喜不怒，“说来听听。”
“皇上可还记着，御王大婚之前，微臣给皇上算的卦象？”
应琼娓娓道来，“当时微臣拿到的是苏大小姐的八字，说明她嫁给御王，才能让皇上心想事成。”
“可永宁侯阳奉阴违，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个乡野女子冒充，这才导致后面一切脱轨。”
“近来三殿下中毒，方大人被贬，皇后娘娘遇险，孙俊宫变，如此种种永宁侯都能提前告假，从而全身而退，微臣怀疑一切都是永宁侯谋划的。”
明德帝缓缓开口，“你的意思是苏长远在朕面前使苦肉计？”
“皇上英明。”应琼小小地吹捧了一下，“御王妃每次去永宁侯府都声势浩大，永宁侯更是常常和诸位大臣哭诉御王妃的暴行，但——”
应琼话锋一转，“微臣观察下来，发觉永宁侯只是囔囔着要和御王妃断绝关系，可实际并未行动，甚至面对御王妃的暴打，也从不和皇上诉苦……”
“如此言行不一，不得不让微臣怀疑永宁侯才是那个暗中策划一切的人。”
明德帝表情变得严肃，“应卿所言，不无道理。”
不在场的苏长远：我赌咒发誓和苏隐月断绝了关系，结果皇上专门写圣旨骂我！这会儿说我没有和皇上诉苦？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有没有人为我发声？
沉默良久。
明德帝挥手让应琼退下，“苏卿是朕心腹，朕不愿疑心于他。现下当务之急是宣纪千明进宫给朕解毒，苏卿之事需要实证，容后再议吧。”
应琼躬身退下，“微臣告退。”
出了宫，他就派人去找实证。
找不到就伪造，苏长远监管的银矿，他势在必得。
“皇上，该喝药了。”
怀恩头上抱着纱布，把冒着热气的药送到明德帝手边。
喝完药，说了一会儿话就觉得累的明德帝闭目休息。
丝丝缕缕的安神香从错金璃兽香炉中飘出，在阳光下一点点扩散。
感觉身体无处不在的疼痛减轻了很多，吩咐道：“摆驾关雎宫。”
关雎宫是齐顺仪居住的宫殿，她是死去的十八皇子生母。
慰问完齐顺仪，接下来还有十五公主的生母夏美人、十九皇子的生母关美人，以及被大鼍咬断一条腿的十四皇子。
走遍这些宫殿，晚上明德帝才有空余了解含元殿当晚究竟发生了何事。
住在御王府的苏隐月想知道结果，得明天去了。
现在，苏隐月正在接待孝康王妃母女。
“老身\/妾身拜见王妃。”
苏隐月连忙把行大礼的两人扶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孝康王是我家王爷的叔公，孝康王妃你便是我叔婆。叔婆、秀宁姑姑，你俩给我行大礼不是折煞我吗？”
孝康王妃顺着她的力道起身，笑盈盈道：“你是一字亲王妃，比我高了半阶，更比秀宁一个县主高了不知道多少，受我俩一礼，你当得起。”
苏隐月跟着客套，“叔公帮了我许多，这儿没外人，用不着讲那些俗礼。”
她多少能猜出两人把姿态放这么低的原因。
她俩是为秀宁县主推了皇后而来。
果不其然，孝康王妃下一句话就提到了含元殿，“王妃，你的脸、你的手这是怎么了？可是前日在含元殿……”
苏隐月和她们交际不多，不准备说真实原因，免得消息泄露传到江在御敌对势力耳中。
她笑了笑，道：“和含元殿无关。你们应该也听说过京中流言，游园宴会前两日，有贼人混入御王府给我下毒。”
“我身上这些血点淤青是排毒所致，再过几日就会消失。”
闻言，孝康王妃松了口气，和秀宁无关就好。
“你没事我放心了。”
苏隐月拉着孝康王妃和秀宁县主到桌边坐下。
一坐下，孝康王妃就说明了来意，“王妃，今日我和秀宁是来致歉的。”
“前日在含元殿，秀宁只顾自身，放任你被大鼍追赶，实属不该。”
秀宁县主主动起身，对苏隐月行礼，“是秀宁自私，望王妃恕罪。”
苏隐月伸手扶着她胳膊，没让她真的行礼，“我亦没有帮上秀宁姑姑，同样有错。”
“秀宁姑姑快坐下，你这样郑重反倒让我不好意思了。”
孝康王妃仔细观察她的神情，没看出什么，不由得心中惴惴。
游园宴会是皇上宴请三品大员的宴会，人数贵精不贵多，每名大臣一般只带一名女眷。
孝康王央不住女儿请求，便带了秀宁县主。
按以往的惯例，留在王府的孝康王妃当晚就能见到回来的父女二人。
哪知凌晨时分，孝康王父女才一脸惊恐地回府。
一看见母亲，秀宁县主再也忍不住，抱着她痛哭起来。
问了许久，孝康王妃才知道秀宁推了皇后，害皇后被大鼍咬掉了一只手臂。
最关键的是，秀宁推皇后的过程被御王妃看见了！
她俩今天上门就是想试探御王妃会不会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