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下意识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看到梁齐宇屋子朝走廊方向的窗帘被打开了一半,可惜屋里没有开灯,看不出来除了他之外,那个“小萍”是不是还在里面。
而昨夜小萍离开屋子,他又不知道吗?
“深哥,怎么了?”
田松杰似乎听到了林深起身的动静,转过头来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揉了揉自己凌乱的头发,凑了上来。
接着就看到返身回房间的梁齐宇从屋里拿了一件外套穿上,才又重新出了门,朝着楼下走去。
没一会儿,就能看到他绕过小卖部的拐角,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这么早?”田松杰疑惑皱眉,“他们两个人都感觉好不对劲啊。”
说着,田松杰就打开了房门,“我跟上去看看?”
林深闻言,点了点头,“行,要是发现情况不对就立刻回来。”
门外清晨的风吹在他的脸上,紧接着又消失。
林深把小本子往旁边的矮柜上一放,叹了一口气,脑袋里莫名其妙一直都是钱姨和梁齐宇对话的内容。
他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甚至想要对着空气问一问,上一个住在这里的人,究竟是来做什么,又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会消失不见。
思索半天没有任何进展,林深也决定出去走一走。
朝阳开始从地平线下面爬上来,整个院子逐渐明亮起来。
此刻出门的大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穿着便于活动的衣服开始一边运动一边朝厂房的方向走。
林深顺着无人的楼梯来到一楼,站在阴影之下无声地观察着。
大多数的房门都还是紧闭着的,那里面会有混进来的许愿人吗?
许柏翔的房间也没有开门,昨晚看到的那个皮夹克男人的也是一样。
就在林深收回自己思绪的瞬间,突然觉得浑身汗毛一炸,下意识抬头往上一看,就见小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位于他头顶上的楼梯间,透过扶手之间的缝隙,脸上带着笑的看他。
鸡皮疙瘩一下就顺着手臂冒了出来,快速蔓延全身。
林深退了两步,不去看她,听到的是下楼的脚步声,还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敲击在地面上的声音。
什么时候来的?
现在分明有脚步声,为什么刚才又没有?
故意的?
还是自己没注意到?
林深轻轻摇头,他不觉得是自己没听到,而是刚才确确实实没有任何声响。
谁知带着轻快步伐的小萍双脚落了地,并没有直接走开。
林深低下头的视野里能看到她脚上穿着的珍珠白凉鞋,双脚并拢就站在那里不动了,而她身边的,是直直戳在地上的伞尖。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小萍。
只见对方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握着伞柄,眼睛笑成弯月似的看着他。
林深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有动。
小萍往前走了一步,歪着头打量林深,接着慢慢张嘴,问道:“好看吗?”
好看?
什么东西好看?
林深上下观察了一番。
小萍还是穿着昨天那条红色的碎花裙子,领口是乳白色的圆领边,袖口用白边收紧的蓬蓬公主袖,原本披散下来的头发,今天用两个黑色的一字夹别在耳后。
白皙的脸庞感觉像是很久没有晒太阳,整个人看上去很瘦,但眼睛很有神。
她没有化妆,但整个人就是散发着一种自然的美感。
似乎是见林深没有给她反应,小萍又往前走了一步,把手里的伞往身前一放,又问道:“好看吗?”
这一回林深的视线终于集中在了她手中那把没有收拢的红色大伞上。
银白色的伞尖和伞柄光洁如新,但是伞布看上去就没有那么好了。
它的颜色深一块浅一块,有的地方甚至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染过,变成了奇怪的黄棕色。
乍一眼看上去,像是一把被人丢弃在垃圾堆里的坏伞,被她给捡回来当了宝贝。
该夸好看吗?还是实话实说,又或者什么都不要讲?
就在林深犹豫如何回答的时候,朝日升过不算高的房顶,斜斜地照射过来。
仅仅是那一瞬间,林深感觉自己的手指被什么东西抽走了温度。
暖光照射到红色的伞布上,将原本看不清楚的内部给照亮,几根细细的伞骨之间,夹杂着四根又直又粗的伞骨。
那是伞骨吗?
笔直得像是粗木棍,完全没有弧度和足够的活动关节,这种东西装在伞里面,这把伞根本不可能撑开的。
难怪她拿着这么大一把伞,却从来没有把伞布收拢起来。
里面是这样的状况,怎么可能收得拢?
可是那都是些什么东西?
林深感觉阳光透过伞布照得越发清晰,他看着小萍整个人站在被阳光照射的位置,带着满脸幸福笑容的看着他。
而他站在楼梯的阴影之下,感受不到一丝温暖,甚至还能察觉到红伞本身散发出来的诡异气息。
“好看吗?”小萍锲而不舍地问着。
林深咽了咽口水,开口回答:“不知道,我不知道你问的究竟是什么。”
小萍闻言,脸上的表情一僵,然后慢慢收敛了起来。
她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接着转过身,侧对着林深叹了一口气,什么话都不说就直接走开了。
徒留下林深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在小卖部拐角消失。
紧接着,似乎是受到了阳光的感召,从屋子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
林深立刻退回到了不起眼的角落里,盯着楼里的人陆续出来,上班的上班,买菜的买菜。
许柏翔也探头探脑地从自己房间里出来。
但一直等到磨蹭的许柏翔从三楼挪动到一楼,林深依旧没有看到皮夹克男人从屋子里出来。
他眉头皱了一下,心里冒出说不上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