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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组赛的签表哪有什么好坏之分。”

姜冉面无表情地看着印有自己名字的分组表——除了自己的名字外,其他三个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我看看……诶,这人我知道。”顾思彤把头凑过来,指着表格上的其中一个名字说,“她是安淼队长的表妹,实力好像还不错。”

姜冉这才被勾起了点兴趣,她看了一眼顾思彤手指着的那个名字——傅真真。

顾思彤想了想,接着说:“而且她年龄小,好像才12岁?今年刚拿的世青赛冠军,挺有天赋的,对几个月后的升降级比赛势在必得,但这次好像也想冲一下前八直接进一队的名额。”

“哦。”

十二岁拿世青赛,那确实挺有天赋的。

好巧,姜冉也想通过这次比赛直接进一队。

可惜俩人小组赛就遇上了。

人人都对比赛势在必得,但最后的赢家只有一个。

姜冉在小组赛的第一场就见到了这个来势汹汹的小妹妹。

还在赛前热身阶段时,小孩姐就展示出了她的野心。

这主要体现在,应该是双方适应比赛用球、友好热身的时刻,面对着姜冉正手收着力气打过去的球,小孩姐选择加力进攻,落点还在姜冉的反手。

姜冉想当然地对方会把球回到正手位,根本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进攻,于是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这个球落了地。

傅真真大喊一声“choy!”,而后绕着自己的半场跑了一圈。

姜冉:……小孩姐,你进入状态有点太快了。

比赛正式开始后,姜冉也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她是一定要进入到前八名,拿到进国家队名额的。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每一场比赛都不容有失。

顾思彤说傅真真的球还不错,确实还不错。

但也只是还不错而已。

她的威胁性主要来自于正手的那一板爆冲——球速快,很容易就被打个措手不及。

但姜冉防爆冲的能力岂是说着玩玩的?

面对着傅真真爆冲来的球,姜冉看准后身体后倾,直接回防了个大角度,傅真真动作还没还原,这一分就已经丢了。

正手爆冲,动作幅度大,还原慢,几乎是孤注一掷的进攻方式——只要被对方防回来,百分之九十九就会完蛋。

傅真真不信邪,觉得姜冉一定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才能把这个球回防的,于是加强了正手的攻势。

在第五个正手爆冲被姜冉回防之后,傅真真终于不得不服,并且油然而生一种绝望。

这种绝望堪比推着巨石的西西弗斯,堪比见到巨鲸的虾米,堪比一个刚爬过小土丘的人,突然发现自己面前是珠穆朗玛峰。

爆冲是傅真真最强势的得分手段,这一招被破解,傅真真也就不剩什么了。

姜冉轻松拿下第一局,局间她一边喝水,一边看着傅真真若有所思。

第二局上来,姜冉换了一种打法。

如果说第一局,姜冉是以防守为主,故意送球到傅真真正手、让她爆冲耳后再打回头,这种稍微有些危险的打法的话。

第二局姜冉就好像变成了一个技术高超的、手持麻绳的捆蟹师傅。

而傅真真感觉自己就是被捆的那只大闸蟹。

她觉得自己的正手处处都被限制,根本无法正常发挥。

就比如突然捅个长啦、看到傅真真准备正手进攻后却把球打到反手啦、又或者是发球旋转落点打她个措手不及啦——姜冉有无数种办法,把她的爆冲意图摁得死死的。

最重要的是打出那些球的姜冉,看上去真的非常、非常的轻松。

她甚至在接球前还有时间看傅真真一眼,然后施施然地,挑选一个她接的最难受的落点打过去。

傅真真有一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让她又羞又愤。

于是第二局也很快输掉,第三局上来,她几乎是憋着眼泪在打。

心态一有波动,就会马上在动作上体现出来。

本来实力就不如对方,心态一崩动作再一僵硬就更没什么好打的了。

小孩直接被打懵了,无谓失误突然增多,反应也慢了半拍,开始库库给姜冉送分。

最后一球,姜冉发了一个最朴素的长球,直接送到傅真真的正手位,没想到傅真真有些畏手畏脚地、只用球拍轻轻碰了一下,球就这么下了网。

三局比赛结束,傅真真一共得了9分。

她呆愣在那里,脸红红的,有些愣住了。

赛后二人握手,姜冉明显感觉到,傅真真已经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了。

她紧紧捏着自己的毛巾按住了自己的眼睛,手还有些微微颤抖。

姜冉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叹了口气,转身正准备去收拾东西,却听见背后突然爆发出一声洪亮的、中气十足的、听上去十分凄惨的,哭声。

姜冉背后一凉。

她用了三秒的时间思考自己要不要脚底抹油彻底溜走,却在三秒后又听到了对方洪亮的、中气十足的、听上去十分凄惨的,控诉声。

“哥哥我好——我好菜啊——我一个球都接不到呜呜呜——她的发球我一个旋转都判断不来哇哇哇——我的进攻,一点用都没有嘤嘤嘤——呜呜呜哇————”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吸引了馆内不少人的目光——不少球台的第一场比赛都结束了但选手还没走,而第二场比赛的人又陆陆续续都来了,正是人多而大多数人又没事干的时候。

于是姜冉姿态僵硬地转身,就看见一头扑在安淼怀里哭得昏天黑地的傅真真。

傅真真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断从脸颊滑落,她用手背去抹,结果越抹眼泪越多。

“哥哥我真的太差了——我打不好球了——我讨厌乒乓球呜呜呜呜——我的一队名额呜呜呜——”

“你不是还要打明年年初的升降级比赛吗,还有机会的,不要气馁,啊。”

安淼手忙脚乱地用毛巾给傅真真擦脸,脸上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和平常赛场上面沉如水、冷静自持的状态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可是我也想全锦赛拿、拿个好名次啊——呜呜呜——”

“不哭了昂!这不是才第一场嘛,也不是完全没机会嘛,不哭了昂!”

“可是我、我第一场就输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