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不管毕秋华说什么,温然就是一整个不为所动。
听不见,我什么都听不见,我就是要报公安。
大队长心里憔悴,毕秋华癫魔疯狂。
“噗通~”
毕秋华跪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坏,我起了坏心思,我活该天打雷劈。
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么一次。我小儿子马上就要说亲事了,要是他有这么一个蹲过笆篱子的娘,那……”
说着说着,毕秋华哽咽起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有罪,但是,这不该牵连到我的孩子啊。”
温然望着毕秋华,“想让我原谅你,好办啊!”
“我、我赔钱,”毕秋华十分上道,“十块钱,行吗?”
看着毕秋华一脸肉痛的样子,就知道这娘们是老葛朗台了。
守财奴。
花她点钱,跟要命似的。
越是这样,就越是好玩儿。
“十块钱?”温然冷哼一声,“你打发叫花子呢?没诚心还谈什么谈?”
她嚷嚷着,“萧辰野,麻溜儿的,弄个自行车去报案,把这老娘们给我抓起来!”
“别、别啊!”
毕秋华忍着疼,“那、那二十块钱。”
温然:“萧辰野,你给我速度去!”
毕秋华崩溃了,“你到底想要多少?”
“五十块钱!”温然张嘴就是狮子大开口,“少一个子儿都不成!”
“你抢劫吗?”
“抢劫也比你下毒强,”温然呛声,“反正老娘不缺这五十块钱,爱给不给,不给就闹!”
毕秋华还在犹豫,温然已经慢悠悠的,“你的态度,我很不满意,这么着吧。
我现在变了,五十块钱,外加你家那头狼,一并交出来。”
“你、你……”
毕秋华哆嗦着唇,“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这行为,是不是……”
“萧辰野……”
“给!我给!”毕秋华彻底疯狂,“我给你,我都给你还不行吗?”
温然一瞪眼,“你不情愿?好啊!反正我也不情愿。”
她扭脸,“萧辰野!”
毕秋华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样的话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好像是一个被磨去所有棱角的人,气若游丝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是我态度不好,我跟你道歉,那五十块钱和狼,我等下都给你送过来。”
这小绵羊的样子,温然很满意,“等什么等?立刻干!”
让萧晨星和萧母把刚刚煮肉用的炉子、瓦罐和那些个肉汤、肉块都挪到屋子里。
锁上门,就架着大队长,一起去了毕秋华的青砖大瓦房。
路上,大队长还在跟萧辰野抗议,“你媳妇这么能耐,别说是毕秋华了,毛家人加起来也比照不上她一个,你们还非得把我弄来干啥啊?”
“那不一样,”萧辰野一本正经的,“叔啊,我家那没过门的媳妇儿,生起气来,实在是太彪了。
我也压制不住,这时候,只能仰仗您了。”
大队长:“……臭小子,少给我戴高帽。这小王八蛋干事儿,一向随心所欲,你的话不停,她就听我的话了?”
他的话语透露着明智和绝望。
是对自己地位的清晰认知,“我说的话,她爱听的,那才是话。她不爱听,就相当于老子在她跟前放了个屁。
不听不说,还得在背后捣鼓老子放屁臭。”
萧辰野:“……”
他看着大队长,一时没了言语。
果然啊,人老了,是真的会成精的。
对上萧辰野怜悯的眼神,大队长恼羞成怒,“看什么看?你小子比老子高贵到哪里去?
老子放屁臭,还能听个动静,闻个味儿。你那是哑屁,懂吗?你还不如我!”
萧辰野咂咂嘴,看看,这到底是上了年纪,脾气也大了。
恼羞成怒,就破防了。
毕秋华家盖的青砖大瓦房,比萧家现在盖的,还要气派。
毕秋华一瘸一拐的开了门,进了青砖瓦房,就推开了侧边的小屋。
“吱嘎~”
温然迈步往里一踏,鼻尖萦绕的气味,差点没让她当场就吐出来了。
屎尿混合在一起的发酵味儿,长久不见阳光,没有天日的阴暗潮湿味儿。
狼就安安静静的蜷缩在笼子里,身上,还有蚊虫萦绕。
温然还能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核桃却已经凶狠的露出了寒光熠熠的牙,俯下身子,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这,对于狼来说,无疑是羞辱。
温然跟狼接触下来,勉强算是知道些许狼的习性。
若是遇到这般羞辱,肯定绝食自尽而亡了。
可这狼硬生生挺到了现在……
温然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口的酸涩。
毕秋华嗫喏道:“这狼没几天活头了,你现在带走也不值什么钱,但是这狼身上没啥伤口,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把皮子剥下来。”
她的目的是为了讨好,却不知,越是这么干,大家伙儿对她的厌恶,就越多。
温然的声调,冷的像是萃了冰,“毕秋华,你还是人吗?
你家住的房子,穿的衣裳,吃的肉,哪样不是依照它获得的?对它好点,很难吗?
你这么做,午夜梦回的时候,就没有惊醒的时候吗?”
毕秋华私底下憋憋嘴,不以为意极了。
在她看来,畜生就是畜生,能为自己赚钱,那是它祖上积德。
可她确实是怕了温然,挨了数落,嗫喏之余,屁都不敢放一个。
温然越想越生气,抬起手就是一个嘴巴子。
毕秋华憋着嘴,委屈的掉下眼泪,“我又咋了?你这人,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啊?”
“看你不爽!”
把毕秋华轰出去拿钱,核桃凑上前,嗷嗷呜呜,高低声凑到了笼子前。
那只趴在笼子角落,气若游丝的老狼,终于勉强抬起了头。
幽绿色的眼珠子发着诡异的光。
目光,直直的落在了温然的身上。
核桃扭头,对着温然嗷呜两嗓子。
温然深吸一口气,“核桃,告诉它,出来不许伤人。”
“嗷呜~”
温然也没问毕秋华要笼子的钥匙,扒拉着铁笼子,微微用力,笼子发出了吱嘎难听的声响。
片刻后,笼子被拆的七零八落。
老狼得了自由。
它走出笼子,走出了这困了它十年的阴暗小屋。
再一次,重见天日,获得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