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邓狄按照信上要求,只匆匆带着随行百骑前往约定地点之时,却见此地早已有岐军林立,等候在此。
袁禄上前一步,正要开口。
却见邓狄慌忙翻身下马,一把揪住他的铠甲,喝问道:
“我妻儿呢?你们把她们怎么样了?”
袁禄高举双手,淡笑道:
“丞相大人何必如此激动?
“尊夫人和小公子现在还无恙,否则我们哪敢送信给您啊?”
听到自己的妻与子尚还安全,邓狄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旋即又逼问道:
“她们人呢?我现在就要见到她们!”
“这个先不着急......”
袁禄一把打开邓狄的手,随意的扫了扫铠甲上的灰尘,平静的说道:
“今日约丞相大人前来,本就是来讨论有关这件事的。
“若是最后一切顺利,您自然会见到的。”
一切顺利会见到......
那要是不顺利呢?
这赤裸裸的威胁话语不禁让邓狄咬牙,对眼前这帮家伙怒目而视。
但袁禄却仿若未闻,转身头也不回的说道:
“跟我来吧......当然,就你一个人。”
受制于人的邓狄哪敢有任何抗拒?
只能乖乖的跟在袁禄身后,随他一同朝面前的山上走去。
而山峰之上。
早已等候多时的明陵在瞧见二人后,也并未起身相迎,只是冲泡着面前的茶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呵呵,想必这位就是邓狄邓大人了吧?真是久仰大名。
“坐。”
邓狄脸色阴沉的坐在明陵对面。
不知是心中过于气愤,还是对后者这种行为感到不耻。
总之,刚一坐下,便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素闻岐王麾下兵甲作战勇猛,其骁锐之势不可挡,今日一见,倒果真名不虚传。
“以人妻儿性命为要挟,难怪能百战百胜......”
夹枪带棒的话语并未让明陵脸上涌现出任何怒容,反而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故作谦逊的回了一句:
“哎,也是运气好。
“我也没想到在派人清扫战场的途中,竟然还能截到意外收获?
“夫人对大人的牵挂之情,倒还真是让我这个外人见了都心生钦佩啊!”
见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接过话茬,邓狄声音瞬间饱含愠怒的骂道:
“你们这样做很卑鄙知道吗?”
“卑鄙?那是站在你的角度。”
明陵嗤笑一声,端起茶杯,轻吹着上面飘荡的热气,毫不在意的说道:
“若是站在我的角度,如果仅用两个人就能最大程度上减少我军损失,从而达成我们此行的目的......
“那身为一方将帅,我又何必拘泥于妇人之仁呢?”
邓狄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好半响才吞吞吐吐回了一句:
“可你这样做,就不怕有损岐王的威名吗?”
明陵眉毛一挑,似是有些为难的拍了拍脑门:
“你要这么说,我还真想起来了。
“嗯,我家陛下爱惜羽毛,此前是来过信。
“他说,以人妻儿性命为要挟这种手段上不得台面,要我尽快将尊夫人跟小公子给送还回去......”
邓狄闻言,神情大喜,还以为事情有所转机。
但谁知下一刻,却听明陵继续说道:
“但我给他回信,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眼下兵在我手上,仗怎么打也该由我说了算!
“我说不放,那就放不了!”
“你!!”
邓狄气急,拍着桌面蹭的一声站了起来,骂道:
“两军交战行此手段,你就不怕此事传扬出去,诸般恶名皆加汝身吗?”
明陵故作茫然的抬起头来,问道:
“恶名加身?难道我现在的名声就很好听吗?
“你们这些人不是各个背地里都骂我是毒士吗?
“我现在不过是在做一个毒士该做的事情,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邓狄被怼的一阵哑口无言。
讲理,肯定是讲不过这家伙了。
动手,旁边还有个袁禄在虎视眈眈的瞪着,肯定也不能动手。
那还能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受这家伙的威胁吗?
邓狄低着头,眼神中似乎闪过一抹犹豫和挣扎。
而这一次,明陵也没再催促。
只是抿嘴轻笑,不动声色的朝着身旁的袁禄使了个眼色。
袁禄会意,顿时朝着不远处拍了拍手掌。
只见一辆马车悠悠的从那片茂密的丛林中驶出。
而后帐帘掀开。
里面坐着的,赫然便是钱夫人以及她怀中那个孩童。
“邓郎!”
“爹!!”
骤然两声呼喊让邓狄猛然抬头,神情激动,忍不住就要上前。
但袁禄却身子一横,犹如一座大山一般死死的挡他的面前,让他根本冲不过去。
“你、你起开,别挡着我!!”
邓狄嘶吼咆哮,推搡着想要冲过去。
但下一刻,明陵脸色便冰冷了下来,喝道:
“邓大人!
“是不是我之前的态度对来说太过宽容了,以至于让你有点搞不清现在的状况?”
伴着话音落下。
只见守在马车旁的几名甲士纷纷掏出弓弩,箭矢上弦对准了钱夫人和孩童的脑袋。
“别!!”
邓大人急得大吼,立刻转过身来,对着明陵就跪下,神色可怜的祈求道:
“千万别!
“明帅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在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但求明帅手下留情,能饶过我妻儿的性命。
“我在这儿先谢过明帅了,谢过明帅了......”
说着,邓狄不断朝着地上磕头,言语悲戚。
而见他态度如此,明陵脸上这才重新涌现出一抹笑容,伸手将他缓缓扶起:
“哎,邓大人倒也不必如此拘礼。
“不是说了吗?今日邀大人前来相聚,只是有一事相求。
“邓大人若应允,那等事成之日,在下自然可保大人一家团聚。”
邓狄连忙问道:
“不知明帅想让在下做何事?
“只要在下能办到,绝不推辞!”
明陵微微一笑,如恶魔一般,声音在他耳边低声响起:
“很简单。
“我听说如今平城内一应大小军务皆是由贵军的行军司马在负责?
“这样的人实在能干!用来做我的对手简直令人头疼......
“所以,还请劳烦邓大人,将他只身一人,送到我这营帐来,交由我处置。”
邓狄闻言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珠。
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随即荡然无存。
如今魏翎意味着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若是此刻将魏翎卖出去......
魏国,便也就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