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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叠一路走一路寻思,自打上回被老爷疑心以来,这对野鸳鸯好似收敛了不少。

派去盯梢的闻良和付多一无所获。

忽闻“啁啾”的鸟鸣声,抬头望去,一双燕子正在园内剪影穿花。

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在廊庑下筑巢安居。

小叠顿觉好玩,攀上白玉栏踮起足尖近距离观察。

巢里有白花花的鸟蛋,小叠倍觉稀罕。

恰好见柏泽不知何时随在身后,小叠指着燕子窝,叫他帮忙取出一只。

孟清凝盈盈而至,看着小叠手里的鸟蛋,抬头一望那鸟巢。

小脑袋凑近,伸手要来拿。

小叠手一缩避开,教导:“摸不得,鸟蛋是豆腐做的,一碰就碎。”

孟清凝扑了个空,很是生气:“有什么了不起嘛!泽哥哥,也帮我取一枚。”

柏泽笑而不答,回身对小叠说,“该放回去了!”

小叠甜甜一笑,似炫耀,抬手递过去。

孟清凝愤愤然:“你们欺负我!”

惹到小仙女可不好,待会子若在老爷面前添油加醋告上一状,那就惨了。

小叠赶紧给她些甜言蜜语,还拍拍她的脸蛋,“瞧多美多水灵!”

边说边拉着她离开这是非之地。

“咱们到涧水阁去看鱼,新买的好看得不得了。”

涧水阁在西苑曲水方池上,三面环水。

上面置有三道曲廊,几重小亭,水上一方带扶栏的宽大水榭,置有玉石桌凳,花木宫灯。

水中闲鹤游鱼,小荷万点,绝对是拈花入酒的好地方。

很快的,花鸟工取来喂食,她们各执一个四四方方的饵盒,逗鱼儿耍子。

鱼儿互相抢夺唼喋,惊起一阵飞花细浪。

远处有人笑语喧喧朝这边行来,听得畅快的男声:“小叠妹妹。”

男子笑着踏上涧水阁,水阁上的三人都不知道是谁。

待走近,发现后面还跟着孟怀远和吴彻。

二人似乎聊得很尽兴,也跟着满面春风地上了涧水阁。

年轻男子笑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如春日里最明媚的阳光,充满了朝气。

“我是镇隆啊!你们的镇隆哥哥!”

男子直接走到小叠面前,如和风送暖般,“小叠妹妹,真的不认识我了?”

小叠扬起脸看着他,一本正经地摇摇头道:“不认识,”旋即又咯咯大笑。

吴镇隆端着失望的小表情:

“我不想去掖陵的,可爹硬逼着去,这下好了,最喜欢的小叠妹妹都不认得我了。”

孟清凝在旁叫了两声“镇隆哥哥”他都没听见,只顾与小叠说话。

惹得孟清凝很有些不高兴,眼睛恨恨地瞪过来。

小叠赶紧提醒,他才应了一声。

小叠三人走上前齐齐躬身行礼问安。

吴彻笑着摆手,慈祥亲和:“瞧多乖的几个孩子,免了免了。”

“大侄女啊!瞧我们家镇隆一心惦记着你,一回到阿顺州,就要上孟府来瞧你。”

小叠礼貌作答:“多谢镇隆哥哥厚爱!”

吴彻细细地打量着,难怪呢!镇隆这么死心眼,果然比那七仙女更俏几分。

吴镇隆亮晶晶的双眼热切期盼地注视过来。

因算命先生说小叠有富贵命,所以孟怀远不惜花大把银子请师傅教女儿学习各路十八般才艺。

虽未学至精髓,倒也学了个八九不离十。

想这吴家也就是商贾世家,衣食丰足倒不假,但与贵族好像不大沾边。

吴彻慢悠悠地踱到栏边看鱼儿争食,呵呵笑道:

“孟老弟,你可真会享受,涧水阁当真是个弄趣拾雅的好地方。”

“吴兄过奖,我这小地方哪能和你吴府那大地方相提并论。”

孟怀远谦逊道,叫过孟清凝:“吴老兄,可还认得吗?”

“孟家的二小姐清凝啊!真是越长越漂亮啦!美得快认不出来。”

吴彻打着哈哈,还真会说话,喜得孟清凝脸上立马由阴转晴,双颊还飞起了两朵小红云。

“凝儿自小乖巧懂事,比叠儿还省心,两姐妹一块儿调教出来的,不分伯仲,说实话,我最疼的就是凝儿。”

孟怀远自顾自地夸着小女儿。

吴彻听得满心欢喜,可一对上吴镇隆欲哭无泪的小眼神,那笑便僵住。

孟伯泽脸上却多了一层暖意。

一大早,小叠还在梦中,就听见中桂院婢女粉嫣过来传话:

“老爷叫大小姐过去。”

“小姐在用早饭,很快的,用完马上就到。”

黛色打着掩护,可不能说自家小姐还没起床,老爷晓得了又要大发雷霆。

黛色见她走远,才慌里慌张跑进寝阁。

还未开口,却见小叠懒散地坐在床上,打着呵欠漫不经心道:

“急什么急,慢慢收拾好过去也不迟,我还不信有天塌下来的大事。”

言罢又伸了个懒腰,这才慢吞吞地移下床。

中间粉嫣又来催了一次,小叠仍旧是不慌不忙,倒是急得一干奴婢们心如火燎。

待到得中桂院,已是半个时辰后,孟怀远坐在书房,横眉冷目瞪着她。

小叠不明所以,怔在原地一瞬,尔后嘻嘻笑道:“爹爹!”便缩着脖子往前靠。

“哼,”孟怀远重重的一声鼻息,骇得小叠身子颤了一颤。

“还要下人三番五次来请你,架子可比你老爹还大啊!这是要飞上天了。”

小叠捂着肚子,哎哟连天直叫唤,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昨日吴伯伯他们过来,怕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一时半会走不开,这不怨叠儿吧!”

孟怀远用一双贼精的眼睛审视着她,冷着老脸:

“我们都没事,怎么偏偏就你事儿多!”

“各人体质不同嘛!”

言罢用衣袖拭了把额头的汗水,委屈连连。

“女儿痛得直冒冷汗,爹爹却不信,我好寃。”

孟怀远不知她是心虚流汗,还是真痛得流汗,算了就不再追究。

话锋一转,冷冷地抛出一句:“昨日上树掏鸟蛋可没冤枉你吧?”

小叠心头很是愤慨,明明就是看燕子蛋,怎么就变成了上树掏鸟蛋啦!

义正词严反驳:“我几时上树掏过鸟蛋,谁见着了?喊她出来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