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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舒意没再看沈景川,看向一旁的金珠道“准备笔墨。”

“是。”

沈静安的视线落在沈舒意身上,忍不住道:“二妹妹若是力有不逮,也不必逞强。”

沈舒意弯起唇瓣,抬眸看向沈静安道:“二哥哥多虑了。”

一时间,众人皆是噤声,倒想看看这位沈家二小姐是不是真有这个本事。

谢景驰远远坐在一方长案前,不急不缓饮着杯中美酒。

萧老爷子坐在他身侧,有些贪杯,见他神色不变,不由得笑眯眯道:“小谢大人怎的好像半点也不好奇结果?”

谢景驰眼眸微抬,清正明朗的俊美面庞之上,多出几分撩人的魅惑,带着些难以言说的妖异之感。

“有人所谋已成,结局又有何重要?”

萧老爷子乃当今帝师,只是已经致仕多年,乾武帝感念昔年师生之情,故而非要扣个闲职在萧老爷子头上。

老爷子如今在朝中官位不显,却时常能进宫同乾武帝喝上几杯,故而颇受朝中众人敬重。

只不过萧老爷子性格乖僻,时而如春风化雨般好说话,时而又如雷霆般翻脸无情,故而一行人只能尽心捧着,却不敢拉拢。

萧老爷子笑道:“你倒是看的通透,难怪陛下赞你是少年一辈的第一人。”

谢景驰饮了一杯酒后,听到一旁的赵得川低声道:“也不知意姐儿有没有把握,能不能破得了这个局?”

谢景驰扯了下薄唇,凤眸直视沈舒意的方向,目光玩味。

何来破局之说?

这本就是她设的一个局。

不过是让局中之人以为自己才是那执棋之人罢了,一步一步按照她想要的方向在走。

不多时,金珠将画纸铺陈在长桌之上,替沈舒意研磨好笔墨。

赵老夫人气不过,看向秦老夫人幽幽道:“老姐姐质疑意姐儿可以,只是若意姐儿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您是否也该给个说法。”

秦老夫人冷笑出声:“若她能证明,那便是我错了,我自当向二小姐赔罪。”

秦老夫人打心眼里不信这画是沈舒意所做,神色没有半点不安。

秦雪蓉却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无她,实在是沈舒意这副模样太镇定了。

说话间,沈舒意已提起笔来。

顷刻间,笔落于纸,墨迹瞬间晕染开。

众人一时间纷纷噤声,不少人围在桌案前,探着头看她作画。

女子素手纤长,肤白如玉,普通的狼豪笔在她手中说不出的好看。

可众人看着看着,却觉得看不懂了,黑色的线条在女子手中,像是孩童涂鸦般随意勾勒,几乎没有半点美感,更看不出所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娄正滔最先沉不住气,当下道:“沈二小姐到底懂不懂作画?这画的不伦不类,到底是什么?我一个外行都看得出这是乱写一通。”

娄玉宸亦是应和道:“表姐若是不擅此道,我们也能理解,还是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了吧。”

“聒噪。”赵宝鹏沉声开口。

娄玉宸看了他一眼,气的不轻,倒也没再开口。

沈静麟跟着凑了会热闹,兴致缺缺,他更感兴趣的,还是自己的那只蛐蛐,还有就是从哪能再弄一笔银子。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沈舒意便换了颜色。

一行人沉默许久,这会终于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这沈家二小姐到底懂不懂作画?这画的到底是什么?”

有人再度将视线落在了谢璟驰身上,忍不住道:“谢大人精通书画,可知这沈二小姐所画是为何物?可有什么玄机?”

谢璟驰手里打开一把折扇,冷声道:“沈小姐都不急,怎的你倒如此焦急?”

一句话,让几个等着答复的人面色讪讪。

沈舒意换了几次颜色,不一会,画上便有了轮廓,王太傅最先开口:“这画的正是此情此景,是沈家宴请宾客、高朋满座的喧嚣热闹之景!”

不少人愣了片刻,顺着他所言仔细看了看,终于辨认出来些轮廓。

“还是王太傅慧眼如炬,当真是此刻庭下之景!”

秦雪蓉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只看沈舒意笔走龙蛇、从容不迫的样子,便知她并非是在逞强。

只是…这怎么可能?

红缨拿出来的那些纸张,明明是张嬷嬷在玉佛寺搜集到的,还有绿杏手里的字条,更是沈美茹偷偷藏下的。

若沈舒意当真有此本事,又怎么会写出那些像蚯蚓一样的字迹……

大概半个时辰后,沈舒意揉了揉微微泛红的腕子,众人才注意到,淡紫色的袖口之下,少女纤白的腕子确实有些红肿,似乎颇为不适。

见着这一幕,沈景川更是哑然,心里忽的有些不是滋味。

谢璟驰大抵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起身走到桌案旁,两侧自有人为他让出一条路来。

男人站在萧廷善身侧,一张俊脸冷厉逼人。

明明是清正不已的样貌,莫名的让沈舒意觉得透着几分违和的妖异感。

沈舒意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无他,实在是男人那副皮相实在是太好了。

他似乎比上次相见时更白了一些,唇瓣很薄,透着些说不出的冷酷和薄情感,一双凤眼凌厉幽深,偏眼尾微扬,多出了几分散漫勾人的意味。

男人一身藏蓝色锦衣伫立在那,似乎同旁人有壁,身侧的萧廷善本如青松翠柏,温润如玉,此刻却硬是被显没了颜色,黯淡下来。

沈舒意收回视线,加快落笔。

她只为自证,没兴趣画到栩栩如生,更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故而没过太久,她便收手。

沈舒意侧身让开,温声道:“请诸位品鉴。”

站在她身侧的冯夫人忍不住开口赞道:“好一副宾主尽欢、其乐融融之景。”

王夫人亦是忍不住道:“沈小姐画工了得,我想,这画虽不及送给沈老夫人的精细,可寥寥数笔,却神韵尽显,足可见沈小姐之功。”

不少人点头应和:“确实,你看,这人是我,虽只有几笔,却格外传神。”

“我也在这幅画上!”有人兴致勃勃的讨论着。

王太傅久久没有做声,半晌后,沉声道:“诸位何不将画倒过来瞧瞧。”

不必王太傅多说,因为本就有很多人是站在桌案对面的,这会亦是早就发现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