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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萧廷善转头看向沈舒意,出言提醒道:“沈姑娘,连城先生脾气火爆,不好相与,不会轻易见你的。”

他已来了数日,今日才有机会得见连城一面。

偏费了不少心思,却没能得到一个好结局,反倒因为铤而走险,和连城交恶。

好在,只要能找到连翘,他这身体还能治,那毒也还能解。

沈舒意莞尔一笑,巴掌大的面庞欺霜赛雪,她笑盈盈的看向萧廷善:“公子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何况连城先生不是见了公子一面么?”

萧廷善只觉得她不自量力,指了指在另一边守着的不少百姓,温声道:“那些人都是想求药童出手医治的,尚且不能如愿,何况沈小姐要见的人是连城先生。”

沈舒意抬眸看去,确实,墙根底下聚集了不少百姓,有富庶人家的家仆、亦有衣着破烂的穷苦人家、还有奄奄一息病入膏肓被抬过来的病人。

可不论是怎样的,今日不开诊便是不开诊。

两个药童都没有要救人的打算。

他们守在这,不过是因为不知道药童何时开诊,故而只能守在这碰碰运气。

沈舒意收回视线,淡声道:“多谢宋公子好意。”

话落,她没再理会萧廷善,看向玉屏道:“玉屏,去敲门。”

木门上老旧的铜色手环被扣响,药童被骂了一顿,这会心情正差,气冲冲的打开门后,怒声道:“又有什么事?”

“小哥,我们小姐同连城先生是旧识,听闻先生到了京城,故而备上薄酒两壶,不知道先生可有兴致叙旧。”玉屏温声开口。

面前的少女穿着一袭鹅黄色的长裙,梳着双髻,面庞温润柔和,一双眼圆润明亮。

他虽语气不好,少女却无半点计较,倒是让药童有些不好意思。

“先生今日心情不佳,不再见客,你们回吧。”药童开口打发。

萧廷善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唇角噙起一抹冷淡的笑。

他倒是要看看,这位沈二小姐如何办到他都办不到的事。

一旁的松柏忍不住说起风凉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话说的倒是狂妄,还不是连门都进不去!”

萧廷善没做声,可显然,对这话不置可否。

玉屏也不恼,温声道:“既如此,那我们今日便不叨扰了,只是我们小姐舟车劳顿来这一趟,又曾受连城先生大恩,故而烦请小哥将这些东西转交给连城先生,以表谢意。”

话落,玉屏便将两壶酒和一个画匣,交到了药童手上。

见她没多做纠缠,药童稍稍松了口气,再见那两壶酒,正是师父平素常买的那家,这才伸手接了过来。

“行,我帮你们转交,不过师父收不收可就不一定了。”

玉屏笑了笑,温声道:“这匣子里并非什么贵重之物,是我们小姐亲笔所作之画,全乃一番心意,若连城先生不收,小哥您只管烧了便是。”

听见这话,药童暗暗咋舌,忍不住抬眸瞥了眼玉屏身后的沈舒意。

少女一袭橘粉色长裙,衬托的肤色冷白如玉,一双杏眸沉静清冷,既无恳切亦无急躁,仿若炎炎秋日下的一汪春水,莫名让人心潮平静。

药童收回视线,没再做声,‘砰’的一声关上房门,转头跑了进去。

*

“小姐,我们现在……”金珠低声问道。

沈舒意道:“去茶水摊子再坐坐。”

松柏和松仁扶起闻人宗后,一行人亦是行至茶水摊子,毕竟这处除了这家临时支起的摊子,实在没什么旁的地方可去。

萧廷善的视线落在闻人宗红肿的手臂上,温声道:“如何?”

闻人宗眼里多了些阴翳:“死不了。”

萧廷善再度道:“不如让松柏先带你去找郎中。”

闻人宗冷笑:“不必,那老头没下死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何况,我也想知道这位沈二小姐今日进不进得了这座宅子!”

闻言,萧廷善也没再勉强,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沈舒意一行人身上。

他目光温润,轻声道:“不过是两幅画,两壶酒,连城不可能会见她的。”

闻人宗点头:“确实,从之前的消息来看,连城对画可没什么兴趣,酒,他倒是不离手,可那两壶酒平平无奇,依着连城的性子,喝了便也就喝了,不会因此就对她另眼相看。”

松柏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这沈家二小姐就是不自量力,不识好歹,公子好心提醒她,她却不屑一顾,我倒是要看看,回头吃了闭门羹,她有多难堪!”

*

此刻,院内。

药童提着两壶酒,怀里抱个匣子匆匆回来。

连城这会已经重新倒在了树下的躺椅上,大抵是因为没了酒,又或者是因为方才被萧廷善和闻人宗坏了心情,这会看起来心绪不佳。

“师父,有人自称是您的故人,送了两壶酒过来,还有一幅画。”药童谨慎的开口,站在一旁。

连城瞥了他一眼,冷笑道:“这种鬼话也就你信!”

药童想要挠挠头,却又实在倒不开手,站在一旁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当下道:“我说了您不见客,她们也没勉强,只说画是那位小姐亲笔所作,您若是不喜让我烧了便是。”

连城手一伸,淡声道:“酒拿来。”

药童应声,连忙将画匣放在一旁的矮桌上,先把酒递了过去。

连城打开酒壶的盖子,闻了闻,不由得挑了下眉头。

竹叶青…还是郭氏酒铺的。

算那丫头有品位!

连城也没再多言,将另一壶女儿红放在了一边,喝起了竹叶青。

药童见他没有动那画的意思,也没敢再开口。

连城一手拿着酒壶,仰头看向墙沿边的天际。

他这半生救人无数,可最后得到了什么?这人生,实在是无趣的很!

二宝自被他从房里唤出来,便没再回房里去,这会正蹲在不远处的石墩子前吃鸡。

连城也没管他,闭上眼多了几分醉意。

梦里,他还在村子的前头替灾民们看诊治病,连翘就跟在他身后不远处兀自分拣着草药。

一晃数年过去,他几乎已经要记不得囡囡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