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玲完全无视那个紧紧抱住自己双腿的男孩,她那清凌凌的目光仿佛两道冷箭一般,直直地射向对面的男人。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决绝,冷冷地质问道:“当初我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你为什么还要纠缠不休、找上门来?”
这个可恶的男人,不仅毁掉了她的前半生,如今竟然还妄图染指她的后半生,这让薛玲感到无比的愤恨与绝望。
被薛玲那凌厉的目光直直地盯着,男人不由自主地别过头去,心中一阵慌乱和不自在。
然而,一想到此次前来的目的,他又强行镇定下来,挺直了原本略微弯曲的身躯,硬着头皮说道:“是孩子,玲玲。这孩子整天在家里哭闹不止,吵着嚷着非要找娘不可。我实在是拿他毫无办法,被逼无奈之下,这才只好带着他找到这里。玲玲,算我求你了,跟我回家去吧。孩子不能没有你呀!你知道村子里的那些长舌妇们都是怎么议论天宝的吗?她们都说天宝是个没妈的野孩子!”说这话的时候,徐铁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
当薛玲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拨动了一下,瞬间产生了一丝动摇。然而,这种感觉仅仅持续了一刹那,便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她的内心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此刻,薛玲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眼前的徐铁柱,冷冷地开口说道:“我们当初可是白纸黑字立下了字据,清清楚楚写明了孩子归你抚养,而我每月只需支付相应的抚养费就行。事已至此,徐铁柱,你如今又找上门来是想干什么?我跟你之间早就毫无瓜葛了!”
面对薛玲那副冷漠无情、不为所动的模样,徐铁柱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恼怒之色。只见他气急败坏地吼道:“你怎么能这么铁石心肠!我和孩子都这么苦苦哀求你了,难道你就连一点点感受都没有吗?”
他这次过来,就是想把薛玲给重新带回去。薛玲有文化,长得又还算不错,皮肤白白嫩嫩的,比村里的那些丫头们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而且这个媳妇儿还是白得的,一份彩礼都没花。
要是薛玲不跟他回去,他还得再花钱娶一个媳妇儿回去,对他来说不划算。另外,他现在还带着一个孩子,即使能再找一个,那条件也不会有多好,薛玲已经是他所能遇到的最好条件了。
早知道这娘们能跑,当初他就该对她好一点了,想到这,徐铁柱心里不禁有些后悔。
望着徐铁柱将所有过错全都归咎于自己的这副嘴脸,薛玲不禁冷笑一声,嘴角扬起一抹充满讽刺意味的弧度。她毫不客气地回击道:“哼,要不是当年你处心积虑地设计陷害我,我又怎么会嫁给了你这个卑鄙小人?时至今日,你居然还天真地认为我会对你这样一个小人怀有恻隐之心,真是搞笑!”
“就是,你们村子里的人可真恶心,把分配到那里的女知青当做自己的所有物,但凡到你们那的女知青,都被逼着嫁了人,你们这么做跟土匪有什么区别!”许丹丹一脸不屑的说道。
她这话一出,徐铁柱顿时怒目而视,低吼道:“你个臭娘们,有你什么事!”
“你……”许丹丹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骂过,白净的脸上染上些许怒火。
眼看着周围凑热闹的人群越聚越多,人头攒动、指指点点,薛玲心中越发烦躁起来,她实在不想再和眼前这个人继续这样拉拉扯扯下去了。
只见她眉头微皱,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明显的厌烦之色,冷冷地开口说道:“我跟你之间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当初那份协议上面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要是还要这么纠缠下去,那就不要怪我让公安同志来把你赶走了!”
说完这些话,薛玲缓缓低下了头,那一双沉静的眼眸此刻却显得无比复杂,她默默地凝视着抱着她腿的徐天宝。
稍作停顿之后,方才再次轻声开口道:“天宝,如果你愿意继续跟着你爸爸一起生活,那么妈妈每个月都会按时给你寄去足够的生活费。但倘若你不想再跟着你爸爸过了,想要来到妈妈身边,妈妈也不会拒绝。只是目前妈妈还在上学读书,并没有参加正式的工作,所以经济条件相对来说比较拮据,咱们母子俩在一起的日子或许并不如在老家那般自由,但不管怎么样,只要有妈妈在,就一定会尽全力照顾好你的。到底是要跟着妈妈,还是留在爸爸这边,这一切都由你自己来做决定。”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徐天宝突然像是被点燃了怒火一般,他猛地用力一推,将没有防备的薛玲推了一个趔趄,要不是秦茵茵扶了她一把,薛玲差一点就摔倒了。
紧接着,他满脸涨得通红,怒目圆睁,对着薛玲大声吼叫道:“你根本就是不想承认我这个儿子!你口口声声说着这些话,可实际上就是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回家!我们原本明明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人,为什么就不能够好好地过日子呢?奶奶说得一点没错,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就是心太野了,如今竟然连自己的丈夫和亲生孩子都可以抛弃!”
听到徐天宝的那番话语后,薛玲的眼眶瞬间湿润了起来,泪水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怎么也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而下。
站在一旁的秦茵茵望着薛玲伤心欲绝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无奈地叹息一声之后,转头看向徐天宝,语气平淡地开口说道:“你们口口声声所谓的好日子,就是将她强行带回家里,让她像牛马一样辛苦操劳,直至被彻底榨干最后的一丝价值!然而事实上,她原本应当拥有更为辽阔和美好的未来!她首先应该成为独立而自由的个体,其次才能是你的母亲。”
面对秦茵茵这番犀利的说辞,徐天宝却是一脸茫然,根本无法理解其中深意。在他单纯的思维当中,这些人与他的娘显然是一伙儿的,她们都是在阻碍着自己将妈妈带回家。
薛玲不想再继续被人看笑话,她冷声说道:“徐铁柱,我的态度已经表达得十分明确了,如果你还要继续这样胡搅蛮缠下去,我就去找公安同志来帮忙了!”
他们村子里没少做见不得人的事,薛玲一拿这个来威胁,徐铁柱顿时脸色变得有些慌乱起来。
紧接着,薛玲又继续补充道:“而且就算你在这里一直等到生命终结,我也绝对不会跟你回去!倘若真把我给逼急了,那就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别忘了,你们那个村子里面究竟隐藏着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丑事,想必不用我多费口舌一一列举吧?”
说完这话,薛玲就不顾徐铁柱惊慌的目光转身离去,秦茵茵几人也紧跟其后。
等回到宿舍,薛玲就坐在床边不说话了,众人看着她这样,也都没出声。
过了一会儿,薛玲深吸一口气,然后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然后说道:“你们会不会觉得我太狠心了,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
众人互相对视着,眼神交汇间流露出迷茫和不知所措,一时间谁都不知如何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沉默。她们心里对徐天宝是心疼的,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却被自己的母亲抛弃,实在是太可怜了,而薛玲刚刚的表现也实在显得过于冷酷无情了些。
此时,薛玲敏锐地察觉到周围人的神色变化,她缓缓地扫视了一圈,那些或同情、或疑惑、或指责的表情尽收眼底。她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心中暗想道:这些人没有亲身经历过自己所面临的艰难处境,自然无法真正理解她内心的苦衷与无奈!
回想起曾经在徐大庄村度过的日子,薛玲的心头涌起一阵苦涩。那里简直就是一个能够将人彻底吞噬的可怕泥潭,多少女知青被卷入其中后便再也无法脱身。有的发疯癫狂,有的甚至失去了宝贵的生命。而她自己,若不是拼尽全力逃离了那个地方,恐怕最终也难逃同样悲惨的命运。
想到这里,薛玲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她深知一旦重新回到哪里,等待她的必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秦茵茵站了出来。只见她走到薛玲身旁,望着薛玲那张写满痛苦与挣扎的脸庞,一脸坚定地说道:“我认为你做得并没有错!今天他们过来的目的显而易见,无非就是想要把你带回去罢了。倘若你稍有一丝心软,他们必定会像饿狼扑食一般紧紧揪住你不放。你好不容易才从那个可怕的泥潭中挣脱出来,怎么能轻易再次被拖回去?”
“而且,你刚刚不是也说过了吗,你可以带着孩子独自生活,但是他们不愿意,既然这是他们的选择,那你就不用再多想了。每个月给寄点抚养费,也算是尽到了属于自己的义务。”
最后,秦茵茵目光定定的看着薛玲说道:“请你务必,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千万次,毫不犹豫的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就在秦茵茵话音刚落之际,一直强忍着内心情绪的薛玲,终于是再也无法抑制住了,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瞬间便模糊了她的双眼。与此同时,从她口中传出的悲恸哭声,犹如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房,使得大家原本平静的神色也渐渐地发生了变化,纷纷流露出怜悯之情。
望着眼前这个正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人,众人谁都没有上前去劝阻或是安慰。也许此时此刻对于薛玲来说,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让她痛痛快快、酣畅淋漓地大哭一场吧,好将心中积攒已久的那些痛苦、委屈和不甘通通都通过眼泪宣泄出来。
王丹走过去去把门给插上,免得有人进来。
……
薛玲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泪水止不住地流淌着,整个身体都因为哭泣而颤抖不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哭声终于慢慢减弱,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只见她缓缓抬起眼眸,望向眼前的秦茵茵,那张布满泪痕的脸上此刻满是郑重,轻声说道:“谢谢你!”这三个字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每一个字都说得那么认真、那么诚恳。
秦茵茵当然明白薛玲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但是她并没有用言语回应,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
也许真的是薛玲之前的威胁起到了作用,徐铁柱看薛玲如此坚决的态度,心里纵然有千般不愿、万般不甘,到最后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然后默默抱起孩子,转身踏上了回老家的路途。
随着徐铁柱的离开,这场风波总算是落下了帷幕。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周围人的生活又重新回归到往日的平静与安宁。
随着春天的到来,柳树发芽,万物复苏,人们也脱下了臃肿的棉袄,换上了薄衫。
这天晚上,杨仲郗突然来到四合院这边,秦茵茵看着他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这一阵子很忙吗?”
杨仲郗眼神柔和的看着秦茵茵说道:“今天有时间,就过来看看你们,顺便问一下你,后天我们那有一场大比拼,家属可以去观摩,你要不要去看?”
听到这话,秦茵茵有些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就这事?用得着特意跑一趟吗?
不过,既然他都专门过来问了,秦茵茵自然是答应了。她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课程表,发现后天刚好没课,便应了下来,“行啊,后天我刚好没课,到时候我早点过去。”
杨仲郗点了点头,道:“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