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自包勉勘破苏州司理参军卢甲被单飞谋害一案后,其名于朝野间骤然鹊起,天子赵祯亦亲下旨嘉勉。
百姓皆颂其英明,官员亦交口称赞,皆言包勉断案之能如神。
又过去了半个月,这一日,包勉审结完一桩杀妻灭子的案件后,退了堂,便带着诸葛云返回住所去陪伴南宫清雪。
当二人回到住所的院内,但见此时南宫清雪与锦瑟主仆二人正在凉亭中对弈。南宫清雪柳眉微蹙,紧盯着棋盘,手中捏着的棋子迟迟未落,秀美的容颜上满是思索之色,而锦瑟则一脸从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是胜券在握。
包勉二人唯恐打扰了南宫清雪主仆的棋兴,轻手轻脚地走进亭中,安静地伫立在一旁观瞧。
“包……!”丁鹏见到包勉正要抱拳行礼,包勉却赶忙抬手示意丁鹏莫要出声。
忽然,南宫清雪轻启朱唇,发出了一阵娇呼:“哎呀,这棋子好端端的,怎就断掉了?”那棋子从中间断开,一半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丁鹏目瞪口呆地盯着断掉的棋子,忍不住惊叹道:“夫人,您不但棋艺精湛,未曾想指力竟也如此惊人啊!”
南宫清雪莞尔一笑,嗔怪道:“丁护卫,这并非是我指力惊人。”
诸葛云此刻亦是感到颇为惊诧,眉头微皱,喃喃自语道:“这棋子怎会突然断开了?”
丁鹏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断掉的棋子,仍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诸葛云眉头紧蹙,满脸疑惑。
“诸葛先生,你为何突然间这般心事重重?”就在此时,包勉留意到了诸葛云满脸的愁容,赶忙出言询问道。
诸葛云捋了捋胡须,长叹一口气说道:“回包推官,学生实不相瞒,方才夫人棋子断裂,学生暗中以梅花易数为夫人卜了一卦。”
包勉听闻,神色一紧,忙道:“那结果如何?”
“棋子断裂乃根基不全之象,或许是夫人双亲将会遭遇一劫难。”诸葛云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将卦象结果告知包勉。
南宫清雪听了诸葛云的话,心中一阵慌乱忐忑,玉手紧紧握住包勉的手,花容失色道:“夫君,这可如何是好?”包勉眉头紧皱,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
包勉轻拍南宫清雪的手以示安抚,沉声道:“娘子莫急,即便真有此劫,我们也定会全力寻法化解。”
“启禀主君,主母娘家来人了,有要事求见。”正当众人心急火燎之际,忽然见包墨一路小跑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逾五旬的老者。那老者神色慌张,满脸愁容,脚步匆匆。
“勤叔,您怎么来了?莫不是家中出了事?”南宫清雪一眼便认出老者正是府中的管家南宫勤。南宫勤拱手作揖,颤声道:“回少夫人,老夫人患了重病,大夫言说老夫人病情甚是严重啊。”南宫清雪闻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子微微颤抖,几欲跌倒。
包勉见状,忙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南宫清雪抱在怀里,唯恐她跌倒,焦急问道:“勤叔,岳母大人现在如何了?还望如实相告。”
南宫勤长叹一口气,满脸疲惫,声音略带沙哑地接着说道:“回姑爷,老爷四处打听,得知杭州府有一位蒋神医善于医治各种疑难杂症。老爷特遣老奴护送老夫人至此请蒋神医治病,现如今老夫人已被包墨小哥安置在客房之中。”
包勉微微颔首,说道:“如此甚好。勤叔一路奔波,辛苦了,先下去歇息片刻吧。”
南宫勤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包勉转头看向南宫清雪,轻声道:“娘子,莫要太过忧心,既然蒋神医在此,岳母定能逢凶化吉。”
南宫清雪眼眶泛红,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夫君,我们快去看看母亲。”
两人匆匆来到客房,只见南宫清雪之母李婉儿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此时,一个小厮跑来禀报:“姑爷,少夫人,蒋神医正在赶来的路上。”
包勉握住南宫清雪的手,安慰道:“夫人,再等等,岳母会没事的。”
“包推官,不知可否让学生先替老夫人把一把脉?或许学生有法子为老夫人医治呢?”匆匆赶来的诸葛云进屋后瞧了一眼李婉儿的症状,随即拱手作揖,毛遂自荐。包勉和南宫清雪对视一眼,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包勉连忙说道:“那便有劳诸葛先生了。”
诸葛云走到床前,缓缓伸出三根手指搭在老夫人的手腕上,神色专注至极。片刻之后,他眉头微皱,仿若遇到了天大的难题,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南宫清雪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忍不住问道:“诸葛先生,家母的病情如何?”
诸葛云收回手,沉思良久说道:“老夫人的脉象虚弱且紊乱,病情着实棘手。以学生经验判断,老夫人这是感染瘟疫所致,学生实在是束手无策。”
南宫清雪听了,身子一晃,险些晕倒,包勉赶紧将她扶住,一脸关切道:“夫人小心!”
“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包勉急切地问道,心急如焚。
诸葛云面露难色,摇了摇头:“老夫人所感染瘟疫学生从未见过,所学有限,还请包推官另寻高明。”
就在众人陷入绝望之时,门外传来一阵高呼:“蒋神医到!”
只见一位年过四旬、相貌英俊的中年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草民蒋镇涂拜见包推官!”蒋镇涂向前迈了一步,拱手行礼,神色恭敬。
包勉微微颔首,说道:“蒋神医不必客气,还请您先替本官岳母大人把脉。”
蒋镇涂二话不说,径直走到床前,为李婉儿把起脉来。片刻之后,他捋了捋胡须,说道:“老夫人虽感染瘟疫,却也并非无药可医。草民先以针灸之术打通老夫人的脉络,而后辅以药材调理,每七日行针一次,半月之后,老夫人定能痊愈。” 众人听了,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包勉激动地握住蒋镇涂的手,说道:“蒋神医,若能医好岳母大人,本官定当重谢。”
蒋镇涂赶忙说道:“包推官言重了,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
说罢,蒋镇涂从随身携带的医箱中取出银针,开始为李婉儿行针。他手法娴熟,神情专注,一针一针精准地扎在穴位上。
“七……七星飞针?”一旁的诸葛云见了蒋镇涂的行针手法,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张,整个人都呆住了。
包勉闻听此言,忙压低声音问道:“诸葛先生识得此针法?此针法有何玄妙之处?” 包勉眉头紧蹙,一脸好奇。
“包推官有所不知,此针法乃是当年宫中太医院大国手‘九指神医’柴鉴泉的独门秘籍。想当年,学生与公孙师兄一同学艺时,曾听师父提及。没想到这蒋神医竟然也会这七星飞针,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诸葛云拱了拱手,神色恭敬地说道。
包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只是不知蒋神医与那柴神医可有渊源?”
此时,蒋镇涂刚好行针完毕,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包推官,实不相瞒,‘九指神医’柴鉴泉正是草民的授业恩师与岳父大人。只可惜,他老人家十年前突然中风瘫痪,卧床不起。草民学艺不精,竟无法为岳父大人医治这瘫痪之症。” 蒋镇涂的脸上满是愧疚之色,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长叹一声。
听到蒋镇涂这番话,众人皆陷入了沉默,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包勉率先打破沉默,安慰道:“蒋神医切莫太过自责,想必柴神医也知晓您已尽力。”
诸葛云也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蒋镇涂的肩膀,说道:“是啊,医术之道,博大精深,人力有时而穷。您能得柴神医真传,已属不易。”
蒋镇涂长叹一口气,说道:“多谢诸位宽慰,只是每每想起岳父大人的病情,我便夜不能寐。”
这时,捕头秦立突然神色焦急地跑了进来,他满头大汗,抱拳拱手道:“启禀包推官,赵知府来了,说有要事相商。” 秦立喘着粗气,眼神中透着紧张。
包勉皱了皱眉头,说道:“这赵知府来的倒巧,先请他到花厅稍候,本官随后就到。”
秦立应了一声,便匆匆退下。
包勉转头看向众人,略带歉意地说道:“诸位,抱歉了,我需先去会会这赵知府,这边就有劳蒋神医和诸位了。”
众人纷纷点头示意。
包勉整了整衣冠,快步向前厅走去。
前厅中,杭州知府赵端正来回踱步,见包勉进来,连忙迎了上去,急切地说道:“包推官,此次前来,实乃十万火急之事啊。”
包勉拱手行礼道:“赵知府莫急,且坐下慢慢说。”
两人落座,赵知府便将事情的详细情况一一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