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部长真难干
从医院出来。
王杰冠依然浑浑噩噩，仿佛经历生与死。
自己知道一个非常冷的知识，那就是在发生事故后，如果人不是当场死亡的，而是送进了医院，抢救了48小时后才死的，那就不属于事故死亡人数里面的了。
所以说，这里面是有很大的学问的，也有很大的空子给让你钻。
有些缝隙，好像就是专门给一些人钻的。
算计得太尼玛的精准了。
今天其实已经是周五，明天就是周末，刚才萱瑾还发了信息来问自己几点回去，要跟王杰冠一起吃晚餐。
王杰冠给她回了句：“差不多回来了，估计要八九点。”
来了省城以后，萱瑾和王杰冠在公司一般不怎么说话，只有周末两人才会在一起腻歪，免得被人说闲话，毕竟杨萱瑾一直都说自己不谈男朋友，不结婚的。
戴部长和云山杨东兴局长还在勾肩搭背，仿佛老友叙旧，搞得王杰冠一团气。
王杰冠不知道，原来戴波跟这位杨局长，竟然还是以前是同学，水务集团，其实大多都是各大水电校的人，所以拉帮结对根本不足为奇，校友老乡往往是一大利益集团。
杨东兴露出一种猥琐的笑：“老同学，要不再呆一个晚上，还有一个好地方，16岁到60都有，我给你安排一下，绝对你会喜欢....”
卧槽，明目张胆，丧心病狂了吧。
60岁老太婆不放过就算了。
可16岁是未成年，你们是要作死？
戴波扭了扭水桶般粗壮的腰，摆了摆手：“不了，回去还得写事故报告，杨董等着呢，哪像你这局长当得自在。”看样子是昨晚纵欲过度伤到了腰。
杨东兴嬉皮笑脸：“老同学，你多担待，笔下留情啊，别写得太难看，我可不想去杨董那检讨，太丢人了。”
戴波神色突然变得严肃：“杨局长，咱明人不说暗话，很多事大家心里都清楚。你这次的事故可不简单，安全生产可得高度重视，打起十二分精神。这都第二单了，再来一次，估计下来找你的就不是我，而是杨董了，你懂我意思吧？”
杨东兴拉了拉戴波，叹了口气：“戴部长，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也没办法啊。安全这东西，本身就难把控，除非咱们彻底停工，可真要那样，公司就成一潭死水了。”
戴波说：“杨局长谦虚了。云山公司这些年发展有目共睹，供水量、用户量都翻了好几番，还连续好几年都是全省标杆，你都成楷模了。”
杨东兴听了，自嘲地笑起来：“老同学，不瞒你说，我现在都想甩手不干了，回省里随便当个部长得了，天天都快被人逼死了。”
戴波没跟着笑，说道：“杨局，我可记得，当时这个职位可是你自告奋勇争取来的，还花了不少心思，把几个董事长推荐的人都比下去了。你当时在会上信誓旦旦，雄心勃勃，承诺要在三年内让云山公司更上一层楼。”
“哈哈哈，哎。”杨局长笑得前仰后合，又拍了拍戴波的肩膀，满不在乎地说：“你还真信那些话啊？不过是喊喊口号罢了，哪个领导不是这样？可我又不是龙王，能呼风唤雨吗？你也知道云山市这地方穷乡僻壤的，水资源本来就少，你说还能怎么发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戴波回应：“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没下去当过局长，这方面你肯定比我懂。”
杨东兴接着倒苦水：“你知道，我们公司这几年供水量增长率一直保持在20%。去年供水量是一百亿，今年绝对不能少于一百二十亿，少了就说明我杨东兴无能。可这数字怎么凑呢？云山地区用户基本饱和了，地下水都快抽干了，而且这数字本身就有水分。”
王杰冠听着，心里猛地一沉，这些话实在让人胆战心惊。不过他心里倒也没有太大波澜，毕竟在他看来，很多时候所谓的发展，不过是数字堆砌的游戏。不管谁当领导，政绩都只能一路飙升，不能后退，所以大家都不惜一切代价，可这些不过是空中楼阁，迟早有崩塌的一天，到时候就看谁倒霉了。
戴波提醒道：“还是多注意安全吧，别净搞些歪门邪道。”
杨局长意识到自己牢骚发多了，连忙露出感激的笑容：“明白，感谢老同学关心，等你回省里，咱们再痛痛快快喝一场。”
戴波不想再废话：“行了，走了。”
回去是李勇开车，戴波坐副驾驶，王杰冠坐后排，正要出发，突然，这杨东兴不知道从哪台车下来三箱东西，直接塞进了后排，很吓人。
“小心小心。”
戴波十分严肃看着他问到：“杨局长，你这是要干嘛。”
这明知故问了。
杨东兴面色不改回答：“戴部长，难得你们来我们云山啊，按照我们的这边的风土人情，是要给大家准备一点土特产或者纪念品什么的，这边腊肉不错，我给你们仨每人都整了一箱，写了名字了的。”
腊肉？
这一大箱都是腊肉？
戴波眼眸流转，似乎有点为难：“不要了吧。”
杨东兴：“走吧，别跟我客气了。”啪，门关了，这个李勇一点都不懂事，竟然开车走了。
车一路上了高速，王杰冠依然一声不发，这车后排本来就很小，加上这三箱“腊肉”，王杰冠几乎感受不到任何自由的气息。
而且王杰冠还有一个疑问，既然都是腊肉，为何还要写名字区分？
“杰冠，安全部一天天就是这样的破事，说真的，有时候真的累啊。”车上了高速，戴波开口了。
这是几个意思呢？
要跟自己谈心吗？
王杰冠内心想笑，但是还是假装淡定，略带讽刺回答：“确实，戴部长你这样处理事故，确实是非常累心累力。”
16到60，能不累吗？
戴部长叹了一口气：“王杰冠，你刚上来不久，很多事情还不知道，等到你坐在我这个位置，你就知道有多难了？”
呵呵。
这话说的，是在跟自己诉苦，王杰冠真的麻了。
我在你位置我绝不会隐瞒事故。
王杰冠还没有回答，李勇倒是说话了：“确实，戴部长这个职位也不是谁都能干的。”
哈哈。
这么难，你让我来干吧。
妈的 。
戴部长回答：“人在职场，很多时候身不由己，都互相理解吧。”
这个戴部长竟然跟你王杰冠发起牢骚了，看来是心虚了啊。
人啊，真的不能做缺德事。
车子继续在高速上疾驰，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可王杰冠却无心欣赏。
他看着那三箱“腊肉”，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终于，他忍不住凑近闻了闻三箱东西。
自己和李勇都有一股腊肉味。
但是戴波的明显没有。
他好奇心大增，偷偷瞄了眼前面专心开车的李勇和酣睡的戴波，小心翼翼扣开了写了“戴部长”的那箱。
借着昏暗的光线，一沓一沓的，他好像看到了一些不应该看的东西。
“哈欠！”这个时候，戴波打了一个哈欠。
王杰冠魂都差点飞出来。
心脏怦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