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对话断断续续,路伊听不太真切,扩散的意识逐渐转移到对教堂的探查上。
很快,她发现了地窖的位置。
路伊指尖收紧,拢了拢修女服的帽子,立刻朝地窖的方向去。
地窖里不止有有死灵,更有还剩一口气的病人...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以至于口袋里的钥匙掉落在地上也没发现。
会客室的亚兰从屋内出来时,正巧听到了急切的脚步声。
他望向声音消失的方向,脸上出现一丝疑惑。
潜意识在怂恿着前去一探究竟,于是他循声找去,跟着回旋的楼梯来到了一层。
圣堂的外侧有一条连通的豪华长廊,此刻灯火明亮,似乎还带着诡异的嫣红。
月色被云雾完全遮掩,这片通透的长廊,此刻只剩下了两侧昏暗的灯。
“咔...”
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
亚兰低头去看,发现了极为熟悉的钥匙。
他卧室储物柜的钥匙。
怎么掉在这里?
几乎是瞬间,亚兰加快了脚步。
诡异的氛围愈发浓烈,外头隐约能听到乌鸦的叫声,似幻梦一般空虚。
他感知到周围越来越黑,光源逐渐变为暗调的红色。
眼前突兀出现一扇黑漆漆的门,看不清门框的形状,只有门把手上残留着血一般的颜色。
心脏越跳越快,亚兰大着胆子靠近——
里面却是一间再正常不过的仓库。
“不对...”
他没有打开门,那么眼前的画面是怎么回事?!
石窗那处趴着一位黑袍修女,她呼吸粗重,一头银发于衣袍中倾斜,遮蔽的月唯独为她撒上了倒影。
是教堂的神职人员。
“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
亚兰出声质问,又靠近了半步,“马上到禁令的时间,你该——”
突然,喉咙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他完全发不出声音。
黑袍修女雪白的指节死死扣着心脏,微张的红唇隐约露出两颗尖牙。
紧接着,亚兰看到了令他恐惧的画面。
绝美的姿容被银发拥簇,那双因痛苦而迷茫的双眼半阖着,一对鲜红透亮的眸子是黑暗中唯一的色彩。
简直是非人之物...
“呼...”
她喉间是极轻的呼吸,看向亚兰的眼神宛如看向猎物。
亚兰的身躯完全动弹不得,他用力想要离开,却只能看着女人离他越来越近...
直到二人只有呼吸的距离。
“是你...”
看清女人眉眼的瞬间,亚兰才意识到她是谁。
那位德林郡女爵派来的使者。
她真的是恶魔的使徒!?
女人漠然地打量着他的脖颈,发凉的指腹扫开衬衣的领口。
衬衣的系绳毫无阻碍地落在地上,女人视线缓缓向下,盯着他鼓动不停的心脏。
完好无损的心脏...
星际世界里的亚兰求之不得的东西。
由心脏蔓延至全身的血液最为甘美。
路伊拽住他腰两侧的医疗,露出两颗獠牙,狠狠刺了下去——
“嘶...呃!”
甜美的香气比疼痛更快传递至神经,亚兰颤抖着身躯,完全没有力气摆脱她的桎梏。
很快,血液离开身体的冷,和路伊唇瓣的温度交缠着刺激着心脏,亚兰大口喘息着,只觉得死亡离他越来越近。
可不知怎的,一股燥热传递至腹部,他不得不绷紧身体,抗拒着人类本能一般的反应。
疼痛、麻木、欲望...在此刻同时于他身体里爆发,亚兰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感受,他一边害怕,却一边在本能的引诱下逐渐堕落。
不...
他是神父,是教会执教主的继承人,他接受者无数人的尊敬和期望,怎能对恶魔的使者缴械投降!
可当他喉间再度泄露出不该属于他的声音时,一切意识都已经彻底远离。
红艳的唇瓣离开咬痕,路伊舔净嘴角的鲜血,猩红血瞳闪烁着被力量充盈的光辉。
好浓郁甘美的鲜血...
完全不像是教会的人该有的鲜血。
“你、到底是什么人...”
绯红从亚兰的脖根蔓延到脸颊,他的身体还处于被迫躁动的状态,脑袋昏昏沉沉,理智和欲望正在发起一场大战。
“恶魔...是恶魔吗?”
路伊看着他憎恶的眼神,心头涌现出一股郁闷的情绪。
她真不想与顶着亚兰容貌的人类为敌,可他的眼神实在是太让人讨厌了。
独属于吸血鬼的傲慢和恶劣显露出来,路伊微微垂头,撩开了他衬衣的边缘。
“被众人敬仰的神父大人,眼下这是怎么回事呢?”
“唔——!”
亚兰奋力移开脸,嘶哑着声音喊道:“别碰我!”
“别碰吗?”
路伊勾起唇角,完全没有听他的话,“会不会太罪恶了?堂堂神父大人,居然对恶魔的使徒...有如此耻辱的反应?”
看到他的脸又青又紫,路伊只觉心中一口闷气全撒了出去。
她松开手,转身找到仓库角落里被藏起的木门。
这里就是圣堂通往地窖的入口。
“放开我...放开......”
身后亚兰的声音越来越微小,路伊回头,被过度吸血的男人终于沉下了脑袋。
人类的体质不比星际世界的兽人,被嗜血状态的路伊放肆进食,他没原地去世都算得了便宜。
路伊没再管他,径直前往了地窖长廊。
下面的长廊深不见尽头,也没有灯光的映照。
但被鲜血滋养后的路伊,根本不需要借助灯光,她的红瞳能看清一切黑暗中的生物。
长廊阴湿狭窄,偶尔还会窜出几只老鼠,空气里夹杂着古怪的腐臭味儿,还有发霉的味道。
她走了将近十分钟,才找到了打圈一样的回廊地窖出口。
“咳咳...咳咳咳!”
“呜呜呜...”
咳嗽声、哭泣声、还有疲惫的呼吸声交杂在一起,路伊推开木门,看到了几乎令人崩溃的画面——
黑暗笼罩的地窖里,满是被瘟疫折磨的人。
那是比想象中还要恐怖的数量,死去的病人、还留有一口气的病人、以及抽泣着的小孩子们,拥挤在无从下脚的地窖里。